电话两端都沉默了,只有轻浅的呼吸声传进彼此耳朵里。雪惜的耳根在持续发烫,心跳砰然,让她呼吸发紧,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白遇美见她愣住,连忙冲她使眼色,做口型,“快说话,快说话。”
雪惜张了张嘴,只觉得嗓子眼似烧着一把火,她发不出声音来,脸就更红了。
彼端的池斯年听着她的呼吸声,心里熨帖得不得了,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她可算学会主动联系他了。他微转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好整以暇的催促:“说话。”
“那个……池先生,请问你什么时候来幼儿园,园庆快开始了。”
池斯年的好心情瞬间被秒杀,他黑着脸道:“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没有别的事?”
“对,我们园长……”雪惜还没说完,电话那端就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错愕地瞪着电话,他挂电话了,是来还是不来啊?
白遇美见她挂上电话,连忙问她:“雪惜,池先生怎么说,来不来?”
“我也不知道,他挂了电话。”雪惜哭丧着脸,她的两千五要飞了。
“那你再打过去呀,快快快,园庆马上就开始了,再打,再打。”白遇美大有今天池斯年不来,就势不罢休的意味。
雪惜苦着脸,正要再打过去,电话响起来,她跟白遇美对视了三秒钟,白遇美示意她接电话,她只好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对方怒气冲冲的丢下一句“苏雪惜,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然后“砰”一声,又挂了电话。
雪惜愣了一秒钟,也“砰”一声挂了电话,嘴里咕哝着:“拽什么拽,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谁稀罕你啊。”
可是一想到他说的“你欠我一个人情”,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似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挂掉电话,池斯年一踩油门,黑色路虎像离弦的箭一样急射出去,苏雪惜,我本已打算放过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园庆开始前,池斯年还未到场,白遇美急得胖嘟嘟的脸上全是汗,她想去逮住苏雪惜问清楚,结果那小妮子像条滑溜的鱼,看见她,一晃眼又不见了。
她只好硬挺着站上讲台,话没说几句,下面的家长就开始不耐烦了,有人大声质问:“白园长,你说池先生会来,池先生怎么还没到场,该不是耍着我们玩吧。”
白遇美不停擦汗,随着一人闹场,其他人也跟着质疑。这些人非富即贵,没人得罪得起。白遇美艰难解释,又因为底气不足,言词闪烁,“各位家长稍安勿躁,既然你们不想听我说,那就先看看孩子们的表演吧,我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白园长,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为什么来,你很清楚,我们没有时间跟你耗。”
苏雪惜挂了电话就溜掉了,池斯年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她不敢给白遇美保证,索性先溜。她想,这些家长即使知道池斯年不来,碍于孩子的份上,也不会闹得太过分。
可是当她听见他们赤果果的道出目的,小宇宙刹那间就燃烧了,她也不顾安小离的阻拦,走上舞台,她接过白遇美手上的话筒,义愤填膺道:“各位家长,首先向你们致歉,刚才我们致电池先生,他正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到。其次,我想问问各位家长,时间是什么?对于孩子们来说,父母的陪伴,会让他们感到幸福。他们每天都在成长,那么您知道他今天学会了什么吗,您知道他懂得了什么样的人生道理吗?不,你们不知道,你们眼中只有钱与权,你们看不到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关怀的眼睛,更看不到他们对你们的孺慕之情。如果参与孩子们成长的时间被你们用金钱来衡量,那么我替你们感到悲哀,更替孩子们感到悲哀!”
苏雪惜掷地有声的说完,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她的声音在幼儿园上空经久不息。过了许久,寂静的幼儿园里响起鼓掌声。众人惊诧望去,只见一身白衣飘飘的池斯年如从天而降,在金色的阳光中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