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点到即止,坐在这里的家长,不是集团老总,就是高管,他们的智商情商不低于任何人,相信他们不难理解他的话。发言完毕,他将话筒递还给白遇美,睨了雪惜一眼,转身下台,走到主席位上坐下,刚坐下,立即就有人过来搭讪,他一律以“今日的主角是孩子们”将其打发走。
好几个人碰了软钉子,观众席上就消停下来了。
等池斯年再回眸看向台上,苏雪惜已经消失不见,他蹙了蹙眉头,没有寻找她的身影,安静的看孩子们表演。
雪惜肚子痛,悄悄的回到后台,安小离正在组织孩子们进行第一轮表演,忙得不可开交。她连忙走过去,帮她点名。
这一忙就忙到快11点半了,表演已经接近尾声,苏雪惜累得快虚脱了,趴在桌子上直冒冷汗。安小离给她买了杯热可可递给她,“怎么痛成这样了?你这好事什么时候不来,偏偏今天。”
雪惜接过热可可,喝了一口,感觉正能量又回来了,她皱着小脸道:“我哪知道啊,唉,女人真难做。”
“别哀声叹气了,我刚才听园长说,池斯年中午请客,包了锦年,真是大手笔啊,锦年一桌席好像要几千,这一吃,十几万就没了。”安小离说起吃的,两眼就开始放光。
雪惜摇了摇头,“下午不上课了吗?”
“好像是的。”
“那我去跟园长请假,肚子痛死了。”雪惜撑着软绵绵的身体刚站起来,就见白遇美疾步走进来,她胖嘟嘟的脸上喜形于色,走过来在雪惜肩上猛得一拍,“雪惜,你这小妮子今天表现得真好,刚才池先生说了,他为幼儿园有你这样的老师感到骄傲。”
雪惜被白遇美的大力神掌差点拍晕过去,还来不及说话,白遇美就抓着她的手腕说:“走,走,走,池先生说中午得敬你一杯,小离,你也跟上,这里等下午回来再收拾。”
“哎。”安小离喜上眉梢,将手里的东西一放,赶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白遇美都在称赞池斯年如何如何的英俊神武,只应天上有,雪惜愣是没有插上话请假,走出幼儿园,外面马路上一字排开的豪车,几乎晃花人的眼。
白遇美将雪惜往池斯年的黑色路虎旁一推,拉着安小离对她说:“雪惜,我的车坐不下了,你坐池先生的车。”
“喂,园长……”雪惜本来身体不舒服,被太阳一晒,又被白遇美大力一推,差点没晕过去。
池斯年及时下车扶住她,甘冽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雪惜感觉自己的晕眩症又加重了,被他扶住的手臂顿时火辣辣的,她不自在的退开一步,礼貌道:“池先生,麻烦你了。”
池斯年周身的气息刹那间冷得像冰渣子,他恼怒地瞪着她,“苏雪惜,你不逞能会死啊。”
雪惜本来就头晕,被他一吼,耳边更是嗡嗡直响。失血过多,又加上忙了一上午,她此时手软腿软脚软,头一歪,直接往地上滑去。
池斯年心跳一滞,连忙将她捞回来,她脸色惨白,额上汗珠一颗颗落下,看起来很热的样子,但是她身上的温度却是凉的。
她几乎已经晕过去了,整个人软棉棉的靠在他身上,往日红润的唇此时因不明原因而变成了淡粉色,脸白得近乎透明,连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睛,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的心像被丢进了油锅,一下子焦灼起来。
他连忙将她抱上车,系好安全带,然后边上车边给白遇美打电话,让她先带家长孩子们去锦年,他随后就到。
他坐上车,睨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奄奄一息的苏雪惜,发动车子向医院驶去。
豪车队缓慢驶离幼儿园,躲在暗处的平头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照相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晃头晃脑的走了。
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将她送进医院,终于把她送进急救室,池斯年气喘吁吁的扯开衣领。
………………
苏雪惜被送回病房就醒了,她一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医生正在告诉池斯年她昏倒的原因。
真尴尬啊!
因为来大姨妈而被送进急救室,简直丢脸到家了。更让她觉得难堪的是,为什么送她来医院的人是池斯年。
她不想活了!!!
池斯年送走了医生,转过头去,就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眼在轻轻颤动,他慢悠悠踱步过去,也不揭穿她,在床边坐下,双手故意撑在她肩膀两侧,缓缓向她倾压下去……
苏雪惜,有能耐你给我继续装!
“你想干嘛?”
池斯年眉心一拧,眼底的迷雾刹那间恢复清明,刚才他居然想假戏真做,真的吻上她的唇。见她惊恐防备的样子,他直起身,有几分气恼,“你能耐啊,失血过多加营养不良,苏雪惜,怎么没笨死你呢?”
雪惜躺在床上,难为情地垂下眸,脸臊得通红。最近忙着照顾妈妈,她下班就赶来医院,连饭都吃不上一口,最开始胃还会抗议一下,后来渐渐习惯了,她索性省了晚饭,节约出时间来多陪陪妈妈。
池斯年看见她咬唇不语的样子,心一下子又软了,“乔家到底怎么虐待你了,这年头还会营养不良?”
“不关乔家的事,是我自己没时间吃饭。”雪惜着急解释,乔家人虽然不待见她,但是还不至于连饭都不给她吃。
“没时间??幼儿园五点就放学了,周末也不用上班,你的时间都用去干嘛了?”一提这个池斯年就火大。
池斯年的责问让她无言以对,转念一想,他有什么资格对她大小声?“池斯年,你讨不讨厌啊,我怎么利用时间是我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你……”
池斯年气得肝疼,他瞪着她,真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出去。他咬了咬牙,不跟病号计较,转身甩门而去。
满是红木家具的书房里,一名目光矍铄的老者端坐在办公桌后,他面前站着一个畏头畏脑的平头男人,这个男人赫然便是在幼儿园外偷~拍的男人。
他将照片递给老者,老者翻了翻,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那张照片抓拍得十分好,恰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也不过如此。只见苏雪惜晕倒在池斯年怀里,而他紧张地低头看她。
老者无声的笑了,将照片锁进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放在桌上,沉声道:“继续跟踪。”
“是。”平头男人喜滋滋的拿走牛皮信封,对老者连鞠三个躬走了。
老者站起来,缓步踱到窗边,外面阳光灿烂,却照不进他心里,他心里已经阴暗太久了。彼之砒霜,我之蜜糖,池斯年,千万不要爱上苏雪惜。
………………
雪惜打完点滴,池斯年仍旧没回来,她悄悄的松了口气,下床整理好衣服,走出病房时,恰好遇上刚做完手术的黄医生。
黄医生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问道:“雪惜,你怎么了?生病了?”
雪惜看见黄医生,想起那天自己的态度,心里有些尴尬,她傻笑了一下,“哦,没事,可能中暑了。”
“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若倒了,你妈妈谁来照顾?”黄医生倒是没在意她的尴尬,依然像个大哥哥般关心她。
雪惜既感动,又为那天的失态而感到歉疚,她动了动唇,低头轻声道:“黄医生,那天对不起,我语气重了点。”
“没事,我一大老爷们儿让你说两句,不能还真记上了,只要你别放在心上就行。”黄医生拍拍她的肩,“去看看你妈妈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雪惜看着黄医生的背影,轻叹着摇了摇头,她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去看妈妈了,以免她担心。雪惜走出医院,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对她恭敬道:“苏小姐,池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坐公车。”苏雪惜回头一看,眼前的黑衣男子有几分面熟,上次她去送请柬时,看见他跟池斯年在一起。
顾远兮坚持道:“苏小姐,请不要为难我。”
“那你就要为难我吗?”雪惜毫不客气的反问。
顾远兮一愣,雪惜已经举步离开,他摸了摸鼻子,看她渐行渐远,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老大,她不肯上车。”
“我知道了。”池斯年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到窗边,他知道以苏雪惜长满反骨的性子,绝不会坐上顾远兮的车。可她越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他就越不想让她如愿。
谁让他也长了反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