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麾下的甲士数量差不多有三百人,对于一座容纳了八万人的城市来说,三百人的部队数量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在城墙上的很多地方,都是依靠衙役在照料着,这些地方不容易被下面的流民冲击,衙役们只是睁开眼睛盯着看,只要流民没有建造攻城的器械,基本上就可以不理睬。
但是这些衙役毕竟不是军兵,平常时候针对老百姓还有些虎性,但对于自身的要求远远达不到精兵那种程度,稍微吃了一些苦头整个人就熬不住了。
太原府光是闭城都已经五天了,城中的食物匮乏,哪怕就是最重要的军队都只能一日两餐了,更不用说其他人,平常时候享乐惯了的衙役们哪里还能坚持的住,到了晚上没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往往就会找个墙角的地方一窝,闭上眼睛睡大觉,那管外面洪水滔天啊。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衙役,才让摩尼教的人能够找到地方摸进城中,而且聚集起来。原本这些摩尼教的人还没有想过要这么早就动手,完全是因为李洛阳和郭世广的行为,将他们给引出来的。
毕竟几个郭世广的亲随死不足惜,可是冯莫不能死啊。
如果刚刚发疯的郭世广不去碰冯莫,那些人依然不会出现,郭世广自己发疯胡乱杀人,跟方腊给大家的命令是相悖的,所死不足惜,甚至死了还能给大家腾出一个位置来,那最好不过了。
但是冯莫不能死,哪怕她已经污秽的像是一个贱人,但如果其他人眼睁睁看着冯莫死了,回去是没法交差的。所以最终那些隐藏起来的摩尼教众还是得现身,他们必须要阻止郭世广。
这样一来暴露身份是一定的,不过考虑到刚刚城中衙役们的反应,那些摩尼教众心中还是比较坦然——太弱鸡了,没想到一个太原府竟然就这点防御力量,早知道是这样何必藏起来了,直接像郭世广那样开杀不就好了?
只要将城中的官员、衙役和兵丁杀光,紧闭的城门就是他们天然的屏障,他们只需要按照圣公的指示,利用种种手段将城中这八万人煽动起来,加上外面的十几万流民,这就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啊!
江南那边一开始的发展势头虽然良好,可是周显恭的忽然降临打了圣公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朝廷最后的大反攻还没有展开,但圣公已经被全面压制,很多地方都动惮不得,一些边缘地带原本都已经落在手中,最终又不得不放弃,因为实在是没有足够的防守力量。
在这种局面下,圣公终于想到了一个好法子,朝廷就一个周显恭,既然你来江南压制我,那我就去另外一个方向搞事,看你周显恭怎么分身。
之所以挑选太原府,圣公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而太原府周边又正好出现饥荒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在圣公极其幕僚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住都对不起自己。
如果莫娇和李洛阳没来的话,事情还真有可能像方腊策划的那样,事态很快就会变得不可收拾,假若让太原府这二十万人落入摩尼教的手中,相信很快就会凭借这一场饥荒,在武周朝的另外一角掀起又一场风暴。
“这可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脱身的几个官员在李洛阳面前转来转去,往常他们都是老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可此时却一个个都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一点主意都拿不出来。也幸亏今日有个李洛阳在这里,虽说李洛阳没有官身,可是他代表的是六扇门,是莫娇,是上官。
对于六扇门,一般官员心中总是有种深深的畏惧感,这种畏惧感来自于他们对于六扇门的不了解,因为六扇门作为一个机构来说,并不受地方衙门的管束,地方官员压根就没有机会去了解六扇门,就更不用说要去管理六扇门了。
因为无知所以恐惧,而导致恐惧的另外一个原因还有外面对六扇门的传闻,总是跟阴险、可怕,如果财狼一般的存在联系起来。
所以不管李洛阳如何年轻,过去是什么身份,对于这些已经六神无主的官员们来说都毫无意义,太原城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摩尼教的贼人们又进了城,现在就连城中最后的依仗,游击将军王贵和他的队伍现在都听李洛阳的话,这些芝麻小官们没有理由再去跟李洛阳别苗头。
对于这些官员能够对自己言听计从,李洛阳还是觉得挺爽的。他不喜欢进入体制之内是因为他不愿意对别人卑躬屈膝,哪怕人们常常会说,说什么暂时的屈辱是为了将来的牛哔,可李洛阳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穿越者,如果还要整天跪这个跪那个的,未免有些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不过被一群官员众星捧月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这让李洛阳脸上始终浮现着一抹笑意,迷之笑容,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乐呵什么,也就只有陪着笑,虽然其中大部分人一想到如今的局面,根本笑不出来。
“王贵,你去将你的人手都分配一下,尽量不要让他们形成小队,一个队伍至少五十人以上。”
“是!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能够守卫的地方就小了啊。”王贵挠了挠头皮,他不会反对李洛阳的命令,但他有提出自己想法的权利。
“没法子啊,摩尼教都已经进城了,咱们守好城门就对了,各位大人也去通知一下那些衙役,让他们不要再在城墙上睡觉了,配合王将军的人手把城门守好,我可不希望莫大人和郑大人想要回来的时候进不了城,我更不希望到时候我们想要走的时候,也走不脱。”
或许李洛阳最后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关键,在场的官员又有几个没私心的?现在是外面流民太多不敢走,等到不得不走的时候,这些官员说不定就冲在第一位!
所以李洛阳的命令,他们心中是一万个同意,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拖泥带水。
“接下来咱们就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