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乐想挣扎却在看到他额头冒出的冷汗时放弃了,她摇摇头,“已经过去了。”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握着她小手那只大掌微微地用了些力,“太太不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还记得我今天在外婆坟前说的,嗯?”
陶乐乐闭眼,半晌靠近了他一些,让他抓着自己的手没那么费力,只是声音里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你不要说话了,受了伤要好好休息。”
医生这时不得不打断俩个人了,“程先生,子弹必须要马上取出来了,我先给你打麻药!”
“不用!”程习之说虽然是对医生说的,但眼神却还是只盯着陶乐乐,“直接取吧。”
“程先生!”医生吓得脸都白了,“这是取子弹,不是闹着玩的,不打麻药怎么行?”
陶乐乐也很诧异地看他,精致的眉头拧得很难看,“程习之,你这时候逞什么英雄?你知不知道不打麻药的话你有可能会疼死的?”
程习之低低地笑了两声,深刻的五官这一刻显得那么柔和,“太太,如果我疼死了,你会哭吗?”
陶乐乐,……
她默了默才答,“我会不会哭我不知道,但俏俏和力维一定会很伤心。”
其实程习之也已经痛得快没有知觉了,听到她这句话,男人的俊脸又沉了沉,削薄的唇也开始没了血色,“太太,再叫我一声叔?”
……
陶乐乐真感觉这一枪其实并没有打在他的后背上,而是打在了他的脑子里!!!!
“太太,再叫一声!”
“……”
“太太……”
“……”
“太太!”
“……”
这时候装死如果有用的话,那陶乐乐一定会选择装死过去。
她不叫,程习之就一直执著地喊她太太,声音越来越微弱,听得陶乐乐心里一片泛酸,百感交集!!
家庭医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也已经配好了麻药针,他拿着针管对陶乐乐说,“陶小姐,枪伤可大可小,虽然程先生身体很好,之前也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但难免也会有危险,他让你叫一声,你就叫一声呗!”
驾驶座开车的邹昊也看不过去了,“陶小姐,看在程总这一枪完全是为了你挨的份上,你叫一声吧,不然他是不会安心的。”
陶乐乐,……
半趴在床板上的男人嘴边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不亏是他养在身边多年的人,这个时候都在为他说话。
陶乐乐长发松松散散的,再叫一声他叔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心境再也回不去了。
她抬起一只手撩了撩乱发,杏眸跟程习之湛黑的眸眼对上,唇边勾勒出了暖暖的笑意,甚至她还自我牺牲地俯身在他额头印下了一吻,“叔!”
程习之仅有的理智和意识被她这一个吻和一声叔弄得彻底抽离,他想抱着她的小脑袋狠狠地亲吻一番,身上却是半点力都使不出来,昏昏沉沉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在西山别墅时的那些日子。
医生抓住时机,在这个时候赶紧给他打了麻药,不管等他醒过来是会骂他一顿,还是会开除了他,他都一定要这么做,这是做为一个医生的基本职业操守,他必须得保证病人在他的手上是安全的。
邹昊从后视镜看到医生打完了麻药,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给陶乐乐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子弹打得很深,并不是那么好取,加上又是在车上,即使邹昊车技好,车身也难免颠簸,医生紧张得头上冒了一头又一头的汗。
陶乐乐也跟他站着,时不时帮他递一个手术刀,镊子之类的,看到医生头上的汗水多时,也会拿着毛巾替他擦拭一下,医生简直受宠若惊,之前看她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个冷美人呢,原来是他多心了。
待把子弹取出来,又把伤口缝合好时,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医生摘下口罩的那一瞬,陶乐乐全身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可能是之前太紧张又受了惊吓的过,膝下软的直接软绵绵地倒在了一旁的坐椅上。
医生这边大气也没敢喘呢,赶紧又把她扶好,检查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时,才敢松了一口气。
虽然跟在程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身边很赚钱,但是心脏功能也要好啊,不然赚那么多钱有可能还没等着去花呢,小命就已经不保了。
……
陶乐乐并没有昏睡多长时间,心里面乱糟糟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并没有放下,忽地,她大脑一个激灵,猛地大座椅上坐了起来。
程习之!
她记得程习之受了枪伤,那他现在在哪里?
大半夜的,医生本来也睡着了,被她这么一惊,也立马坐起来了,“陶小姐?”
陶乐乐听到医生的声音才一下缓神过来,原来还在车里,她闭眼抚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赶紧落在了还在躺在简单床板上昏睡的程习之。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浓眉紧紧地蹙着,线条凌官的侧脸看起来那么慑人心魂,即使是睡着,也掩盖不住他那霸道强势的气息。
陶乐乐黑白分明的杏眸盯着程习之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驾驶座上的邹昊问,“还有多久能到京都?”
邹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腕表,“二十分钟左右吧。”
“嗯。”陶乐乐点点头,又看了看医生,“他不用进医院吗?”
医生还没答话,邹昊就接着说,“不可以去医院!”
“为什么?”陶乐乐不解地看向他,“他万一碰上伤口恶作怎么办?”
邹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解释给她听,“谢东派了多少人来我们并不清楚,他那个人太狡猾,而且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京都大大小小的医院里都安插了眼线,为了程总的安全着想,现在只能先回锦绣澜湾!”
他这一番话听得陶乐乐心里不安极了,素手忍不住地在程习之英挺的鼻子上抚了下,“谢东为什么一下子就起了杀意?”
邹昊默了几秒才说,“杀意这么多年一直是有的,只是程总身边以前没有软肋,所以根本无从下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加上,”他顿了顿又说,“再加上他这么多年在美国金钱能力各方面都准备充裕了,所以这才这么着急!”
软肋?
说的是她吗?
她是程习之的软肋吗?
呵,陶乐乐垂头自嘲般笑了下,如果说程习之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软肋的话,那也应该是河文意才对吧,说不定他不让人去找河文意就是为了能不将她涉于危险之地!她,呵,她算什么呢?
邹昊原本以为他这么说陶乐乐应该很感动才对,毕竟这一段时间程习之对她怎么样,他是一点一滴看在眼里的,怎么看她的神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开心呢?
邹昊反反复复地在脑子里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过了一遍一遍,心语难道是刚刚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
他想了想又说,“河小姐对那帮人来说根本就不是目标,他们的目标是陶小姐你,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自打从上次回来桐镇以后,程总就私底下安排了好几个人保护你,不知道陶小姐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同事去一个餐厅吃饭,当时那个服务员差一点儿把一锅热汤浇到你身上,关键时刻突然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一个人替你挡下了,你当时还对他说了好多句谢谢,可他只是什么也没说地就跟着服务员去后厨清理了?其实那个人就是程总安排的人。”
……
邹昊的这番话在陶乐乐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那件事她也是有印象的,但当时她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意外,毕竟那个人从外面跑过来时跑得那么急,而且明显是他撞上服务员的,虽然最后那锅热汤并没有淋到他身上,但她还是对那个人说了谢谢,却没想到那个人却是眉眼极冷地离开了。
却不曾想到事件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化开来,她感觉自己快要抓住了,陶乐乐定了定,才带着怀疑开口道,“所以,刚刚那个软肋?”
后面的话她没有那个自信说出来。
邹昊却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因为他实在不想看陶乐乐对程习之冷淡下去了,大老板太苦了,他不忍心,虽然他常常扣他工资,但他对程习之这个人是很崇拜的。
他又说,“其实陶小姐你不知道,关于你外婆的事,程总心里也很自责,但我跟你保证,这件事绝对是一个意外,相信你自己当初也看到了,罗雅醇伪装得那么好,简直滴水不漏,甚至她为了让所有人卸下心防,还编造了一个她怀孕的事实,让大家都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弱势群体看待,而我们也万万没想到她会跟远在美国的谢东父子联手,当然了无论怎么说,你外婆的死还是跟程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陶小姐你想一下,程总他想这样吗?如果他真的不想管你们,那当初离了婚以后为什么还要我的人继续守在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