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洪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继而抬起深幽的桃花眼直言不讳地盯着她,“可是我想!”
蒋倩南,……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倩倩,当时如果我早知道你去琴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的,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让你去散散心!”
“……”他眼神里的歉意和内疚太深重了,一时看得蒋倩南心里不舒服起来,她不着痕迹地别开眼以后,才很轻很轻地说道,“火灾是意外,我没有怪过你这个,我恨的也不是这个!”
末了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现在再说起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也不必再那么觉得抱歉,那些年在你的这里受下的委屈,这几年我已经在沈定北这里得到了圆满,现在我想你做的就是放过我们俩个,让我们像两年前一样生活就好!”
“……”
傅景洪没有说话,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说话,心底传过来的痛意太深刻了,一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不需要他!!
她现在要的人只有沈定北!!!
她也不再相信他!!
她现在惟一特别信任的人也只有沈定北!!!!
这个认知令他难受痛苦不堪,但他故作镇定地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以一种很轻松假装并没有听见的样子抬了抬手上名贵的腕表说,“时间不早了,你肚子一定饿了,我去给你买点粥过来!”
说完这句话以后,视线又极深地落在了蒋倩南没什么表情的小脸蛋上,耳边又想起她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他僵着高大的身子走出了病房。
蒋倩南一直等他把病房的门合上,才将视线从落地窗那边收了回来,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不停地跑过来跑过去的,扰得她心里一阵烦躁。
半天后,她掀开身上的被子缓缓地下了床,依靠着拐杖踱着步子走到了落地窗边。
这里是一楼,站在这里看夜景的话,其实并没有那么美的,而且说实话,在她刚醒来的头几个月里,她坐在轮椅上其实已经算是将这里的景致看烂了。
云都两年的生活真的很平静,尽管这种平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很枯燥乏味,但她却很满足,因为身边有那么贴心又始终一直都在给她力量还帮她加油打气的沈定北。
她想,无论是何时说起沈定北这个男人来,她除了说他是一个太好太好的男人以外,也是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可也正因为是觉得他太过好了,所以心里才一直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并不是那种思想很传统的女人,但真的每次想到要跟沈定北真正地在一起时,总会不自觉地想,其实他这样的好男人应该配上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女孩才对的,她的这副身体,真的,连她自己都时常觉得真是脏透了!
跟她在一起的话,沈定北真的需要承受太多太多了,沈老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是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样,怎么样都忘不掉,也怎么样都挥不去。
关于这一段关系,她也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不过她自知她是沈定北的麻烦,一个很大很大的麻烦,至少就像沈老说的,如果不是她的情况特殊,沈定北一定不会放弃在云都打拼多年的事业非要远走他乡!
只是,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才是对的了!
她又想起之前她在电话里跟沈老说的,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她想,恐怕在沈老的心里,也就只有她现在坚决地要跟沈定北说分开,才算是最满意的答案的。
蒋倩南望着窗外熟悉到骨子里的景物,真是越想越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一刻,她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她还真的是一个命不太好的女人!
……
说去给蒋倩南买点粥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出了病房以后,傅景洪就给小曹打了一个电话,交代给他四年前蒋倩南晚饭爱吃的食物以后,他挂断电话,一个人随意地在疗养院的一片空地前站了站。
天色已经很晚很晚了,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夜空美得不像话,如果不是此刻的心情太烦躁,那完全可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了。
又一次地仰天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傅景洪疲惫地抬手捏了捏眉心,片刻后,从裤袋里摸出来一支烟点燃上,正准备递到嘴边,耳畔响起先前给他缝针医生交代他的话:伤口处理得也太不及时了,这两天最好以清淡为主,烟酒最好也戒了,不然的话非感染不可!
原本是想很听话地,事实上,他烟瘾确实也没有程习之大,但这会子却是非常非常地想以这个方式来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了,四天以后,她就要和沈定北飞往意大利了。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地,完全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留下她,或是就如她说的,放她走是不是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已经不需要别人再说再提及,他也认识到了四年前的他有多混蛋,他清醒过来得太迟了,而成年人最该懂的一个法则就是: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你!
可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蒋倩南这个小女人竟然会如此这般决绝!
决绝得一点余地一点可能都不想也不会再给他。
烦躁又不安的傅景洪踱着步子不停地在那片空地上走过来走过去,指尖燃着的烟支他其实也并没有吸几口,就只是让它静静地燃着。
其实他是有意从今天开始就戒烟的,毕竟蒋倩南是在火灾里发生的意外,而她的肺也吸了太多的烟雾气,所以尽管今天有好几次他心乱的都想点支烟但都没有点。
郑启明,现在算是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了,如果说出他都无法让蒋倩南留下,那他也真的是别无他法了。
强迫她?再以她在乎的人逼她?
这些他已经做不到了。
厚着脸皮缠着她?
这个他完全能做到,甚至做一辈子也不会嫌什么,可这样的方法真的太能给她带来过多的困扰了,而且他也不是傻子,他越是这样死缠烂打的,就等于其实在间接地经沈定北加了分。
毕竟哪个女人都很喜欢有风度的男人,而沈定北偏偏地就那么地进退有度,有度到有时让就他一个男人看着,也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象。
小曹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走时疗养院时,一眼就看到正心烦意乱地走过来走过去的傅景洪,他定了下,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将这些吃的送到病房里去。
蒋倩南没想到给她送饭来的人会是小曹,她跟他算不上很熟,就是之前见过几次,小曹对她很是客气地,将保温桶放到茶几上以后就对她说,“饭菜都还是热的,蒋小姐快吃吧!”
“真是麻烦你了!”说出这句话以后,蒋倩南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事,小曹说到底也是程习之那边的人,傅景洪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有不少,但为什么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的人不是傅景洪的人,而是程习之的人呢?
她想着,精致的眉头拧着问小曹,“是你们程太太让你过来云都的?”
“不是!”话出口了,小曹才恍然自己答错了,他极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以后又小心地答道,“不好意思啊蒋小姐,我刚才说错了,就是程太太让我过来云都的,她担心你!”
从前在段家时,蒋倩南没少在饭桌上听陆娅萌和段启昂聊起他们破了一些重大案子的细节,这样耳濡目染的,她也学会了点察言观色的本领,看小曹刚才的样子她就判断出来他没说实话,而且只需要简单地将他那两句话想一想,就能分析出来真是漏洞百出的。
但她仍是不动声色地,“程太太让你过来保护我的时候,一定交代了你让傅小爷离我远一点的吧,怎么今天一整天我都看你好像跟他挺熟关系挺密切的样子?怎么你们程太太在你这里说话不好使吗?”
小曹,……
女人心真是细啊!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若是早知道进病房以后会被审问,他刚刚说什么也不擅自作主地将保温桶提过来了。
在蒋倩南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正经严肃的眼神下,一向机灵的小曹也有些懵了,他干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缓解着自己的不自在,“蒋小姐真是说笑了,程太太怎么可能在我这里说话不好使?现在连我们程先生都把她的话当圣旨了呢!”
这转移话题的本领真是一点也不高!!
蒋倩南略带鄙视地斜他一眼,“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让你过来的?让你过来到底是保护我的,还是保护傅景洪的?还有中午的那拨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小曹真是被她问得后背都起了汗意,他支吾着不敢看她的眼睛,一时也完全想不出来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