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走了许久,最后去了医院。
在无菌隔离室的门外坐了许久,越想脑子里越乱,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开。
期间,谌子言打了电话过来,她没接,因为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要一想到男人的名字,记忆中他温柔缱绻的笑容,便会和面无表情拿着银行卡的画面,撞击在一起,撞得她太阳穴抽抽的疼。
离开医院,许默看着各色霓虹灯下,光怪陆离的城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不想回沁园,也不想去灵珊公寓,那都是谌子言的地盘。
如果是别的时候,她肯定会去宋楠那里,拉着她陪着自己刷剧啃鸭脖子。
但是现在,宋楠比她自己更需要安静,更想要一个人。
想了一圈后,便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十分钟后,许默打车到了位于城西的城中村。
这里是这个城市最底层人员的聚集处,老式的筒子楼,每一层楼都有二十多个房子。
每个房子里,都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卧室,一个是厨房兼卫生间。
每个月月租六百块,已经是这个城市最便宜的租房了。
许默和戴湘雪,已经住在这里五年多了。
为了让居住条件好一些,自己在厨房所在的房间里做了一堵墙,好歹是不需要在做饭的时候特意跑去外面的公共厕所了。
后来戴湘雪住进了疗养院,便是许默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本来她是想住到学校的宿舍里去的,因为宿舍更加便宜,但是这里的房子已经交了一整年的房租。
许默便想着,干脆等租期满了,再搬到学校去。
等到戴湘雪的身体康复了,便租个好些的地方。
后来,她便嫁给了谌子言,搬到了沁园,这里,便空了下来。
许默翻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右手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门边墙上的开关,打开,房间里便亮堂了起来。
四个多月未回来,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空气中,似乎也飞舞着尘埃。
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这里的房间是没有客厅的,入室便是卧室。
十平方不到的卧室,放了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
随着她关门的动作,地上的灰尘扬起了一些,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咳嗽缓了些,许默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讽刺的笑。
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她之前在这里住了五年,一直觉得这个家被自己收拾得还算整洁干净,现在在沁园住了几个月,再回来,竟然是连一些灰尘都受不了了。
可是,她总是要搬出沁园的。
不是现在,两年后也会的。
想着,许默深呼吸一口气,甩甩头,将脑子里的沁园、谌子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将床上的被罩掀开,包直接扔在了床上,打开位于墙角的电风扇。
拿着卷着一团的被罩扔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里。
然后将因为许久未用而干得硬邦邦的拖把放在水桶里打湿,拧开后,便开始了卫生大扫除。
半个小时后,地板已经亮到可以当镜子用了,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洁净,看不出是几个月没有住过人的了。
许默将用过的抹布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洗干净手后,走到床边,大喇喇向后一躺,将自己整个人砸在了床上。
突然想起来,当时妈妈搬进灵珊公寓的时候,说的是租房子,而且还和谌子言谈好了租金。
但是她却是一个月的房租都没有付过。
她是忘记了。
谌子言呢?也忘记了吗?
不过,即便没忘记,对他来说,两三万块钱,就算是掉在地上,估摸着连看都不会看吧。
既然想起来了,许默便决定明天就去银行取钱,将租金还给谌子言。
她应该有自知之明,将他看成房东,亦或是合作对象。
反正,不应该是喜欢的人,就是了。
电风扇呼呼工作着,风有些凉快,但是却完全驱散布料女孩心里的烦躁。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
许默愣愣的看向门外,皱起了眉头。
知道这个租房的,只有戴湘雪和宋楠,但是她们现在都不可能出现在门外。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而且用砸门两个字可能会更加贴切。
许默心里一下子警觉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跑到厨房拿了把菜刀,紧紧的攥在手里。
深呼吸一口气后,大声开口:“谁?”
门外安静了几秒钟。
随即,是清冽冰冷的男声:“是我。”
谌子言?
许默直接愣住,拿着菜刀的手无意识的一松。
还没想明白谌子言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脚上便传来一阵钝痛——菜刀砸在脚上了!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比哀怨的看着躺在脚边的菜刀,心里一阵后怕。
幸好砸到脚的是刀柄,如果是刀锋——呵呵,现在已经是血溅三尺了!
正后怕着,忽的一声巨响。
“咚!”
许默瞪大眼睛,看着支离破碎倒在地上的门,和男人刚收回去的脚,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门怎么倒在地上了?
谌子言踹的?
他为什么要踹她家的门?
谌子言清冷的视线扫了房间一整圈,最后落在她脚边的菜刀上,俊眉深深的蹙起,声音里隐隐带着怒意:“你在做什么?”
许默猛然回神,不悦的瞪向男人:“我做什么?我才要问你想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踹我的门?我有说不给你开门吗?你把我的门踹坏了,我今天晚上怎么睡觉!”
她瞪圆杏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凶狠一点,再凶狠一点,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你今天要睡在这里?”男人的眉头直接皱成了“川”字,声音冷冰冰硬邦邦的。
“为什么不可以,我睡在自己家还要你同意吗?”许默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谌子言冷冽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好几圈后,嘴角忽的勾起了浅浅的笑意,挑了下眉峰:“你确定今晚还要睡在这里?”
说着,朝着躺在地上已经阵亡的门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