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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星,你在听吗?”
  “妈,我在。我过两天就回国看你们。”
  “不用了,你爸和我都挺好的。他后来自己想起来照片上的是你,当宝贝似的又把相框擦了遍。你爸的病就是这样,急不来,你也别太担心了。不过你爸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晨星这年纪该找个男朋友了’,后来我再问他就自顾自吃饭了。”
  “……,妈。爸是不是在她女儿身上装监控了?他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啊?”
  “我们想今年夏天就结婚。”
  “啊,你……”
  “妈,我这还忙,先挂了啊,你和爸多注意身体。拜拜。”
  ……
  细数着这两天发生的那么多事情,回想起半年前的那通匆匆挂掉的电话,许晨星依旧觉得无措。
  半年前临时起意的谎言,只是为了了结父亲的心愿。阿尔兹海默,并不是药物所能治好的,许晨星不知道哪一天父亲真的会连自己也忘了。
  虽然爸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什么,但其实许晨星心里清楚,父亲一直担心她独身一人在美国无人照顾,便想趁他自己记忆还清晰的时候看到自己女儿找到归宿。
  看女儿结婚,看女儿最美的时候,这便是世间所有父亲的心愿吧。
  长大了才知道,那个曾经叱咤法庭的许老律师,现在也只是她想成全的父亲。
  好在那时候她已经和杰逊熟识,知道她可以成为自己谎言的助力者,就拜托他一起回中国演场戏。
  杰逊是地道的美国人,本就豪爽热心,得知她的苦衷,自然答应了。
  从冬天到夏天,从冰冷到炽热,大自然瞬息万变,她的生活也是天翻地覆。
  因为许多的不了解,所以昨天的意外,在父母看来也只是准新郎因为交通堵塞而晚到,可是只有许晨星知道,原本就活在电话里的假新郎变成了另一个更假的新郎,还是她从未见过的。
  本来一切就都是假的,现在却出乎意料的更假了。
  昨天晚上杰逊并未出现,和她完成婚礼仪式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许晨星以为她会面对父母的盘问,可就是这样漏洞百出的婚礼在昨天最终圆满。
  而父亲似与那人早就见过一般,在婚礼上郑重地将她的手放在那个男人手里,很严肃地对他说:“我女儿下半辈子交给你了。”
  许晨星当时便愣了,但是又觉得这一幕仿佛就是理所当然的。
  她在父亲眼里看到的是信任,而那个男人却望向她,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莫名的深情。
  就这样,她昨晚和那个陌生的男人独处了一夜。
  今天早上饭桌上一向不八卦的父亲却意外地和那个男人聊起了天,甚至问起了两个人从相识到结婚的过程。
  虽然恋爱的过程早就编了好几遍,她也和杰逊串通过,但是那个男人是一无所知的。
  于是许晨星赶忙蹿出来抢答了所有问题,他就在一旁侧头看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许晨星编的天衣无缝,可是许毅依旧不依不饶,突然提出来想看一看两个人的结婚证。
  许晨星并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身旁的男人却抢先开了口:“平时工作一直很忙,我和晨星还没有领证,结婚照也没有拍,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以后我一定会补偿她。”声音如昨晚在婚礼上他称她“妻子”般温柔。
  许晨星听得心惊,急忙接话:“爸,我忘了说我们想在美国领证,结婚照也在美国拍。”
  许毅当时就眉头一皱,“结婚照我不管,但是两个中国人去什么美国领证。”语气有些像许晨星小时候做错事,他教训她的时候。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拿到了手里这个红本子。谎言成真了,是一段真的没有感情的婚姻。
  许晨星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她翻开那个红本子,那张红底的两人照就映入了眼帘。
  当时徐静秋看了他们结婚证上的照片,平常很少夸人的大学教授也一直对这张照片赞不绝口,直说两个人真登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自己看着那张照片也觉得两个人放在一起,一点都不突兀,而且很养眼。
  照片里的他和他都微微勾着嘴角,连弧度都出奇的相似,两个陌生人却有难得的夫妻相。
  许晨星用手轻轻摸了摸照片,一些事情那么出人意料,却又那么顺理成章。那个人的出现让她的心像蒙了一层雾,不清明,但她却又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
  身旁的许默动了动,拉回了许晨星的心思。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很乖巧,安静地睡着了。许晨星给他拉了拉蹭掉的小毯子,然后温柔地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终于有了笑容。
  纵然有许多的变数,但至少小默是在她计划之中的,她终于可以带他去美国了,这也是她与母亲的约定,也是她用谎言换来的。
  她想亲自陪着小默长大。
  合上了结婚证,许晨星便望向机窗外,能看到厚厚的云层,云朵很白,看起来软软的,就这样缭绕在机身外,她就想起一个温润的身影,不知道那么多年未见,他过得好不好……
  飞机很平稳,拂过一片片云,没有眷恋柔软,终是滑向远方,像她的谎言即使虚假但还是被继续编织。许晨星莫名的心安,她想或许这一切变数并不坏……
  ***
  机场
  徐静秋和许毅先送了许晨星进安检,又看着廖凡叙进安检。
  丈母娘看着女婿的背影走远,才将绷着的脸松了下来,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许毅说:“别看我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这个女婿真的是外表与内在兼得,谈吐举止都很有风度。我早上听他和打电话,那样子,没在美国待几年,真的说不出那么流利的美式英语。我带了那么多届学生,也没见过像他这样万里挑一的。”
  许毅只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肤浅,他怎么看都没我们家小星好,你这个人就是表里不一,脸摆得那么臭话夸的又那么好。”
  话虽是对徐静秋说的,目光却很深地看向廖凡叙走的方向,他不求这个人多优秀,只要他信守承诺便好。
  徐静秋没有看到许毅的眼神,自顾自地便反驳:“你还说我,这个女婿摆明就是空降的,对他我们几乎是什么背景也不了解。你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说要结婚就答应的那么快,脸上表现得对他那么满意,心里又挑的很。”徐静秋想起两个人早上聊得很投机的样子,便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女婿婚礼前也不拜访,我们见都没见过他,要不是你一口答应,我是不会同意晨星嫁给他。我今天早上原本想刁难他一下,你倒好直接巧妙帮他答了。”
  许毅抿着嘴,并不想回答什么。徐静秋不在意,又继续说,女儿女婿一走她的话就开始多了,一点大学教授的风范也没了。
  “我看小廖啊,确实很顺眼,关键对我们晨星好。”廖凡叙渐渐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里,徐静秋说着说着就推着许毅开始走,嘴却不停。
  “我跟你说啊,今天晨星和你说话,小廖便一直看着她,那个眼神在你身上我是看不到了。”,“晨星的眼光可比我好多了,小廖这个孩子知道疼人。”
  徐静秋忆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就说得停不下来,许毅往后抬头去看高高在上的徐静秋,看她依旧喋喋不休的模样,只是觉得她越活越年轻。
  原本有了晨星,她性子沉稳了些,现在老了又和以前缠着他的时候一样,话很多。
  他回过头去看周边,无奈地叹了口气,直接起身站了起来,往反方向走去。
  徐静秋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谁料自己的丈夫不仅站了起来,还往反方向走去,头也不回,一句话也不说。
  徐静秋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也顾不上什么,赶紧推着轮椅去追许毅。
  “你不坐了吗?”
  许毅不想理她,本来病就没那么严重,她非说万一哪天他出去不记得回家的路了,走丢了怎么办,就硬要买了轮椅,每次出门就跟着他,让他坐着轮椅她推他。
  昨天也是把那些来参加婚礼的老朋友吓坏了,要不是女儿在,他估计要翻脸了。
  徐静秋看他不说话,就在后面小声嘀咕,“糟老头子,脾气和以前一样拗,晨星在家的时候看你坐轮椅坐得还很开心,现在又翻脸。”
  许毅听到了,脸有些黑。
  机场里的人看着之前那个坐轮椅的步伐矫健,走的比推轮椅的还快,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3章 望未来可期
  “廖总,为什么不直接和许小姐一个航班,反正也是回美国。”赵由很不懂自己上司的想法。刻意挑了一个和许小姐错开的时间段,借口是先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提前出门。
  可是公司的事情根本就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完全可以和许小姐一起回美国,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成功者的脑回路都很新奇。
  “对人对事,各有各的策略。”廖凡叙只是清淡淡地瞥了赵由一眼,也不做过多的解释。
  赵由碰了一鼻子灰,心想您老在商战里就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偏要在许小姐面前装的一脸牲畜无害。都是快奔三的人了,还不是一个单身吗?什么策略,都是空谈。赵由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过神,就看见廖凡叙冷淡威胁的眼神,男人俊朗的侧脸很耐看,唯独那眼神透着丝丝凉意。对于在心里吐槽老板却被发现的赵由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廖凡叙收回了眼神,整个人陷进机舱的椅背里,公式化的开口:“去年6月份刚定的,公司今年年底在中国上市的计划往后延。
  “什么!”赵由的声音有些大,引得飞机上的乘客都向他投来目光。
  廖凡叙一脸嫌弃地去看赵由,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原本因为疑惑向这边看来的乘客们就被廖凡叙吸引了目光,其中有几个年轻的女生直接激动地拍着隔壁人的大腿。“哇塞,那个男的好帅,皱眉头的样子好帅,好帅啊。”
  赵由有些想翻白眼,廖总本来就有颜,可是一皱眉那样子真的是老少通吃。
  刚刚在民政局的时候,他送完一行人便在一旁等着。期间他可是看到周围来**的老是看廖总,这位老人家便连连皱眉,许小姐是没看到,但是把那些未婚女性迷的呀。
  就当他以为自己上司最多迷迷未婚女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那个给领结婚证的夫妻盖章的阿姨,肯定有五六十啦,居然直接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把廖凡叙拉到了一边。
  许小姐当时倒是没有多想,但是他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那个阿姨对廖总说的是“小伙子我看你长得挺俊的,要不然这婚别结啦,我家女儿和你挺配的。我给你俩说说媒”。
  这是多么可怕,当时他就在心里一阵吐槽。现在又是这样,他们廖总真的好吸引人。
  为了避免被注视,赵由赶紧拿起手里的文件挡住了廖凡叙的脸。
  凑过去跟他商量说:”原本董事会都定了,是您拿的主意,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廖凡叙看着赵由的举动拿眼神去杀他,“计划依旧,只是时间延后,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最多只要一年,我会让计划完美实施的。”
  赵由很无奈,他知道自己上司从不拿工作开玩笑,任何会议决议都是说一不二。现在怎么突然变卦了,他们许多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也已经在中国呆了一年,就为公司在中国上市做准备,现在突然延后,真的很麻烦。
  廖凡叙并不去顾赵由哀怨的心思,闭着眼睛,整个人往后倾。
  今天早上的场景历历在目,不免让他有些头疼。
  他知道晨星本就是聪明又有主见的,可是有时候他宁可她笨一点迟钝一点。
  今天早上当他手里握着那个小红本的时候,那真实的触感给他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舒心和喜悦。即使许晨星对他没有感情,但是这个小红本就往她身上贴个标签——廖凡叙的合法妻子。他抑制不住地勾唇,久未平息。
  可她总是那般语出惊人,对她他总是失策。从民政局刚回到家,她就避开了父母拦住了即将出门的他。
  “我们谈谈。”廖凡叙当时心里跳跃的小人儿还未平静,可许晨星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小人儿给拍死了。
  两个人又重新回到房间,他等她开口,嘴角仍有微微笑意。
  “我想我们抽时间瞒着我爸妈把婚离了。我很感谢你昨晚的出现,但是戏毕竟是戏,你和我没有感情,所以我也不能让一本单薄的结婚证套牢你。而且你是杰逊的朋友,我也不能做一些不义的事情。”许晨星眸光很淡,低着头,很诚恳地说着。
  “不行!”廖凡叙听她说了“离婚”两个字,随即笑容便僵了,很严肃,回答得很快。他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可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去说“不”。
  许晨星听他说话的反应有些大,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廖凡叙早就已经缓和了脸色,一脸平静。
  廖凡叙知道刚刚自己心急了,赶紧解释:“抱歉,刚刚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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