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文宬郡主有安阳郡主啊!”宋轶示意他看过去,果然安阳郡主脸色极度难看,不时瞟着文宬郡主和虞孝卿。以安阳郡主的性子,不捣乱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和她抽中的那名武将也有捣乱的本事。总之她是绝对不可能看到文宬郡主和虞孝卿拿到魁首的!
长留王了然,“那豫王和虞少容这一队呢?据我所知,虞少容的骑射是虞孝卿自小教的,相当不错,他们这一对未必会输于文宬郡主和虞孝卿。相反,徐若就太不够看了。”
宋轶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豫王那一对,不是还有我们照顾吗?”
长留王一惊,随即有点小兴奋。
宋轶道:“所以,这事还得仰仗长留王殿下了!”
给刘煜捣乱,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建议。这些人当中,除了卢君陌、赵诚,也就长留王有这兴致有这胆量,既然长留王选她,她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翻。
两人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商量了一通,长留王觉得以宋轶神出鬼没的属性,说不定真行。
刘煜觉得,人的无耻通常都是有底限的,但他发现长留王跟宋轶凑成队后,那底线被大大刷新了。
再一次看到自己射出的箭连毛都没沾到一根,刘煜观察四周,这围场草木丰茂,的确方便藏身,可要屡次从他眼皮子下偷走猎物,这也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到。
“呀呀呀,真是可惜了!豫王殿下怎么又射空了?”长留王策马优哉游哉地走过来,故作惊讶状。
刘煜倒是沉得住气,捡起箭,收回箭筒,淡漠说道:“这围场不但蚊子多,偷东西的老鼠也挺多,若是被本王抓住了,一定会送她十箭。”
长留王笑得春风荡漾。
虞少容又猎了只兔子,从远处追过来。正好碰到路过的徐若和卢君陌。她的视线几乎第一时间落在徐若的马背上,那里已经搭着一串野鸡野兔,竟有六只之多。
何时这个废物也变得这般厉害了?
再看看自己到现在不过三只,还是豫王让给她射的,虞少容便觉得心头有一股邪火!
面对她的怒火,徐若依然如寻常一样表现得低眉顺眼很是小心,虞少容冷哼一声,策马离去,徐若只是嘴角扬了扬,哪里有半点卑微,转眼便看到一棵树上做下的标记,策马往那边走去,果然又有一只。
卢君陌与她离得并不远,走过来道:“又有一只了,不错不错,快赶上我了!”
徐若露出一个憨厚老实还有点羞涩的笑,“运气好而已。”
卢君陌也不拆穿她,只是看着茂密的草丛,他是行军打仗之人,自然知道哪些地形适合掩藏适合埋伏围攻,即便狩猎,也会习惯性地观察这些地方是否有埋伏,明知道徐若的猎物来得有蹊跷,他却没逮到一次那个人的行踪,这手段比他预想的要高明得多。
同样,若是那个家伙不怀好意,要刺杀这些名门望族的话,怕也是防不胜防的。
“卢将军,我们往那边去吧。”徐若小心提议道。这是第三次在可能跟刘煜一队分道扬镳时她如此提议了。
卢君陌从善如流,他就不信了,凭他行军多年的经验会找不到那个家伙的行踪轨迹。
徐若甚感欣慰,这位镇国将军真是太好相处了,从来不拒绝她的请求,若非如此,她也不能追着宋轶留下的记号行事。
虞少容本来就没好气,一会去便见长留王这个碍眼的存在竟然还跟着他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长留王殿下不是跟宋先生在一起吗?为什么你反倒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长留王抬头望天,“此事说来话长。”
虞少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听得眉心狠狠一跳。
“长话短说就是我跟她走散了,而我,不认得路,又手无缚鸡之力,一人独行,若是遇上凶猛野兽,怕是会有危险,所以,最好的选择是跟在豫王身旁。哎呀呀,那里有只兔子,豫王殿下,快射,别客气!”
刘煜早就弯弓搭箭,箭都快离弦了被他一吼,惊扰了猎物,一蹿进了草丛,这回是真真正正射了空箭。
刘煜反应何等快捷,另一支箭重新搭在弓上,长留王也知趣,没有再出声,箭出。
“我去看看。”长留王十分热情地策马上前,半晌拿着箭回转,道:“又没有!下次,你盯准了射啊!”
刘煜嘴角突然一翘,又搭起一箭,这一弓还拉到圆满,长留王只觉那有凿石穿墙之力,一头猛虎都足够将它穿透,而他射箭的方向……
箭矢离弦,长留王听见了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嗖地从耳边呼啸而过,脸唰地白了。
锋利的箭尖穿入草丛,擦着宋轶的脸颊,钉在身后石头上,箭身半数尽没,徒剩一截尾羽在外瑟瑟发抖。
若换个胆小的,瞬间就能吓尿。而此刻的宋轶,只是小脸儿更瘫了,唇色更白了些罢了。
“长留王要不要再帮我看看这一箭是否射空?”
长留王去了,看到没人,这才大出一口气,但那支没入石头的箭却是拔不出来的。
“又是空箭!”长留王朝远处喊道,刘煜策马过来,一手将箭矢拔出,环望四周,像突然发现什么,风驰电掣而去。
“豫王殿下?”虞少容急了,刘煜只留得一句“你留下!”。
长留王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宋轶这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很知机地拦住还要追的虞少容,道:“若是连虞姑娘也走了,可教本王怎么办?”
偏在此时,另一匹马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如离弦之箭冲向刘煜离去的方向,徐若可怜巴巴地追在后面,身下的马匹大概因为负重太高,跑得着实艰难,长留王都忍不住替它喘了口气。
虞少容一看她马上堆着的猎物,心里那个堵啊,“你不就不用追了,镇国将军的马术,大宋天下也只有豫王殿下能与他匹敌。”
徐若憨笑着抹了一把汗,看到虞少容手里那点猎物,笑容愈发憨厚了。
长留王高坐马头,遥望远方,两只雄狮猎一只老鼠,宋轶这回凶多吉少啊,他决定烤只兔子压压惊。
☆、第三十五章 猎物
宋轶深深觉得,男人这种野兽是不能随便撩拨的,不就是抢了刘煜几只猎物吗,至于追在她后面不放吗?身为豫王的大气上哪儿去了?
还有,那个卢君陌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死敌吗?你这样跟刘煜同仇敌忾对老娘围追堵截是闹哪样?还有,你知不知道你的马蹄子刚才差点踩到老娘爪子了?
那破马好说也有七八百斤,加你一个混蛋和配重千斤有余,这一蹄子若真踩中了,老娘的手还要不要啊?
宋轶趴在地上,周身全是杂草掩盖,一边腹诽着一边观察逃跑的机会。卢君陌的马蹄子就一个劲儿地在她面前徘徊,让她动弹不得。
还是刘煜矜持稳重,高坐马头动也不动。
卢君陌道:“我们来打个赌吧,这只小老鼠谁抓住便归谁如何?”
刘煜道:“好!”
卢君陌扯出一抹别样笑意,手便往下袭来,正是宋轶躲藏的方向,与此同时,一枚箭破空而来,擦着他指尖飞过,箭尖斜插进宋轶身侧泥土。那堆杂草窸窣抖了一下。
一击被挡,卢君陌连发三击,他快,刘煜比他更快,宋轶就如一个人把子,被人几支箭连连射到身旁,差点要在地上给她钉出个人字形。
卢君陌眼角余光瞟来,生生捏了一把汗,再看刘煜面无表情,竟还在弯弓搭箭,仿佛那里真是一个草垛。纵使他箭术了得,但草丛之下,谁又能真的清楚辨识小老鼠躲藏的准确位置?但刘煜的箭却发得毫不迟疑。
“你还真够冷血呢!”在卢君陌看来,宋轶就如当年的王静姝一样,在飞蛾扑火,自取灭亡。拔剑出鞘,斩下刘煜射来的箭,卢君陌道:“走!”
毫无疑问,这个字是送给宋轶的。宋轶一阵郁闷,这两个家伙都是狗变的吧,她躲得如此隐蔽,竟然还能被找到准确位置。
但现在可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她也无心当两个混蛋交火的战场,翻身起来,怕腿便跑。
呵,终于肯冒头了!
被人抢了一个时辰的猎物,刘煜心头这口恶气急需宣泄,那马鞭抽得激情飞扬。卢君陌要拦却晚了一步,刘煜擦着他马身而过,还贴心地送了他的马一鞭子,卢君陌的马受惊,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一时半会儿竟是难得回转。
宋轶心知不妙,一边逃命一边大吼道:“豫王殿下,你不能在光天化之下,欺负良家妇女!”
“啪!”
又是一鞭子,马蹄子踢得那叫一个欢腾。
宋轶跑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口里却没消停,“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
“本王的一世英明早被你亲手毁了!”
“噗通!”
宋轶踢到石头,不料身下是一个斜坡,咕噜噜滚了出去,突然一条绳子缠住腰间,稳住落势,宋轶赶忙抓住,惊魂未定地看向上面。
刘煜抓着绳子一端,面色如玉,丝毫不见一丝狼狈样儿,他高坐马头,鄙睨着眼前的小蚂蚁,道: “知道错了吗?”
宋轶猛地醒神,赶紧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谢豫王殿下不杀之恩!”
“错在哪儿?”
“宋轶最大的错处便是打猎时不该躲在草丛里偷懒,连累长留王拿不到魁首!”
“呵!”
无辜睁大眼,瘫着小脸,宋轶很诚恳地问道:“那您说小的错在哪儿,小的都认!”
“你的意思是,是本王对你屈打成招?”
“做贼拿脏,不管豫王要治我何罪,总是要有证据的?当然,现在你强我弱,识时务者为俊杰,没证据我是也认的。”宋轶委婉含蓄地表示。
刘煜当时就一个想法:好想直接捏住那截嫩脖子,咔擦一下折断,那声音一定会很美妙!
弹了弹手里拽着的绳子,刘煜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宋轶大惊,“等一等,我认!”
“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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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意外
手一松,宋轶连带着绳子一起滚落下去, 她已经做好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准备了, 结果滚下去一点事也没有, 地上的草丛也厚得意外的讨喜。
她晾着两颗小白牙看着斜坡上的刘煜,颇有几分得意。那一刻, 刘煜好想将她拖起来再从上面滚一回。
但,很快两人就没有这种心思了。因为就在宋轶滚下来的路线旁边, 一条很鲜明的血迹凸显眼前。
那血迹正是从斜坡上一路蔓延到她此刻所待的位置。一股阴森的寒意袭上背脊,宋轶愈发感觉身下的草甸厚实得诡异,而她的手此刻抓住的, 像是木棍的东西也变得毛骨悚然。
刘煜几步冲下来, 将她随手提起,长剑一挑,厚实的草甸被掀开,露出三具尸体, 一剑毙命, 此刻喉咙还有少量血水溢出, 三双眼中还残留着死前的不可思议之色。
“这尸体可真……新鲜啊!”宋轶在刘煜的爪子下默默吞了口口水压惊。
刘煜感觉到她盯视过来的灼热目光, 迅速扫了三具尸体一眼,尤其那两具被剥了外衣,正衣衫不整, 露出血染的结实胸膛。
他将人一丢,身子微不可查地移动了一下,挡住宋轶视线, 道:“穿云箭在箭囊里。”
宋轶瞬间会过意来,对方穿了中尉军的衣服,难保不是另有图谋,比如,借中尉军的身份接近杀害某个人,今翻入围场的人可都是名门望族,不容有失。
宋轶刚往上爬了几步,便听得一声响亮的响声撕裂空气,在上空炸响。卢君陌收起箭看着下面还在爬的宋轶,衷心建议道:“此时此刻,宋姑娘应该尖叫着昏过去才对。要知道,女子表现得越是坚强,男人越觉得不需要怜惜她,这实在很不划算!”
“柔弱这种东西,通常是有坚实后盾的人,才可以奢侈得起的姿态。”
这个道理是他告诉她的。她还记得,那一年少年班师回朝,三年不见,他问她,“你可还想嫁我?”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