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原地的景荣勋还没感伤自己无人陪的凄凉,远远传来的一道女音却刺激他打了个寒颤,追着曹岳便消失在原地。
没追到景荣勋,墨绿儿泄气似得咬了咬唇,“跑得那么快做什么!”
“小姐,王爷似乎是追着曹公子去的。奴婢听说曹公子要去粟城,不如咱们也去粟城看看吧?”墨绿儿的丫鬟道。
墨绿儿拧了拧眉,冷声道,“不去!”
丫鬟落了个无趣,垂头撇了撇嘴不再做声。
潇湘苑内,翠竹颊边晕上醉人的红晕。
她屈膝给墨旭啸奉上一盏热茶,茶水用青瓷茶盏盛着,衬得她的手指纤嫩如同白玉。她的嗓音也如同树梢上的黄鹂,“岛主请用茶。”
听说墨母要找墨旭啸谈话,翠竹特意匆忙换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
墨旭啸视线在翠竹鬓角落了一下,忽地忆起了宋泽韬信笺上出的主意,心有所感。
翠竹心里暗喜,面上却忍不住露出了更多的羞色。
墨母见到眼前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翠竹这丫头出落得愈发标志了。”
说完这句她就不再开口,只等着墨旭啸回话。
墨旭啸不明所以,只意味不明的‘唔’了声。
在墨母看来,这边是有意的意思。墨母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招手让翠竹过去,翠竹听言过去。
她才对着墨旭啸说,“原先是定着开了年才让翠竹过门,但是眼下府上……”说到这墨母顿了一会,想起卫姨娘她拧了拧眉,继而笑道,“我就想着早一些让翠竹过门,也不过是提前几月的时间,啸儿觉得如何?”
墨旭啸明白过来,无可无不可的颔首道,“母亲决定就好。”
言罢他就起身,道一句有事就要告辞。
墨母见他答应,自然高兴还来不及,追着说了句,“啸儿,喜事定下七日后,你可别忘了!”
距离的不算远,墨母知墨旭啸是听见了,转头拍了拍满脸喜色的翠竹的手,“只有七日的时间准备,委屈你这孩子了。”
翠竹闻言直摇头,“能够伺候岛主,已是翠竹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墨母见状心底更添了几分满意,叮嘱了几句翠竹几件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将喜事交给了心腹茹嬷嬷去办。
因着是给府上冲冲喜气的缘故,不过是纳一个姨娘,府上后院便是张灯结彩的。
翠竹的喜房更是早早的贴上了喜字。萍儿垂首快速走过,回了涟漪阁才舒出一口气,“若是骆姑娘回来知道这事,说不得会有些伤心吧?”
萍儿摇摇头,不再去想。
她想起自骆凌嫣走后,就没能仔细收拾的房间。原本她觉得要保持原貌,就没有仔细打扫,眼下听闻翠竹的事,她却是打算好好收整收整。
打扫到骆凌嫣画桌的时候,萍儿的动作就愈发小心起来。她自是知道骆凌嫣有多看重自己平时画得画的,但是越小心越容易出错。
萍儿转头欲走,啪嗒一声,一副画卷便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萍儿捡起来下意识的打开一瞧,就讶然发现,画卷上就画着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
“姑娘这是画得岛主?”回想起之前墨旭啸与骆凌嫣谈话,语中言及欠着的那幅画,萍儿若有所思。
另一边的书房。
墨旭啸翻看着旧年的账本,曹岳从外进来,递给他一封信笺,“岛主,这是宋帮主前日送来的一封信,属下还没来得及看。”
墨旭啸闻言便轻拧了拧眉,“前日送来的,为何今日才送上来?”
曹岳咳了声,垂首恕罪。他也委屈,这不是因为前些日子墨旭啸都不管事情的么,他忙着忙着就忘了……
墨旭啸不轻不重的扫了曹岳一眼,示意他出去。等到曹岳走了,刚觉得眼前清净了些,门外就传来了管家的声音,“爷,丫鬟萍儿在外求见。”
“不见。”
管家滞了滞,语带无奈道,“爷,萍儿是骆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
墨旭啸手一顿,搁在信笺放在案首,沉声道,“唤她进来。”
萍儿一进来就恭谨的见了个礼,“奴婢见过岛主。”
墨旭啸示意她起来,问,“何事?”
“回禀岛主,奴婢在收拾骆姑娘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幅画。”说着,萍儿就将画卷双手举于头顶。
画?墨旭啸怔了怔,伸手接了过来,他急着打开,便瞥了眼跪着的萍儿,“你有心了,去找管家领赏。”
待到萍儿退下,墨旭啸方手脚利落的将桌上的账本移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展开了画卷。
这会不会就是烟儿一直藏着不给他的那幅画?墨旭啸心中动了动。
想着,墨旭啸就露出了许久都没有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而随着画卷的展开,他脸上的笑意却一点点的僵在了脸上。
像是朝阳时的雨露,不一会便消失了。
熟悉的场景,鲜衣怒马,策马奔腾。画上的男子骑着一匹白马,穿着一袭镶着木槿花边的袍子。
那花边几欲刺痛墨旭啸的眼,他从来就没有如此花哨的衣裳。而骆凌嫣却画了出来,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在未能打开画卷之前,墨旭啸心里想过很多。他甚至想过,骆凌嫣一直藏着不给他,是不是因为画上题了什么表明心意的诗句。
可他万万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画上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墨旭啸定定的瞧着卷尾马蹄扬起的角度,虽然只瞬间瞧过了一眼,即使过去了那么久,墨旭啸仍然是记忆犹新。
他阖了阖眼,努力抑制着心头不住冒出来的郁气。好一个骆凌嫣,骗了他这么久。他往常问她要画的时候,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呼啦一声,墨旭啸手一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扫落在了地上。
管家听到动静急吼吼的进来查看,就见到墨旭啸阖着眼靠在椅上,呼吸声粗重,显然是刚发了一通火。
管家疑惑的拧了拧眉,凑上前去将东西收整起来,“爷这是怎么了?”
管家捡起了账本,手即将捡起画卷的时候,墨旭啸叫住了他,“虎叔,你先出去。”
管家一怔,抬眸一看,就见到墨旭啸眼底满是血丝,乍然看去,竟像是哭过了一般。
想到这,管家心里就觉得好笑。轻点着头离去,管家暗道,或许是爷这几日太过于忙碌了吧?
墨旭啸阴沉着眼盯着地面上的画卷,如同要在上面盯出一个坑来。
他面色风雨欲来,眼角余光倏地瞧见了方才曹岳送过来的信笺。墨旭啸心中一动,那一天,似是正是宋泽韬拜访他之后离开的日子……
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能,将画卷从地上捡了起来。不一会,他的视线便聚焦到马背上的男子的腰间,上面配着一块雕刻成玉兰花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宋泽韬的生母在世时,嘱咐匠人打造出来的。
墨旭啸阖上眼帘,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咔嚓一声将画卷撕成了两半。
与此同时,墨旭啸转而打开了宋泽韬送过来的信笺,上面写着,“墨兄,见字如晤……为兄偶然一次在海边救得一陌生女子,经过几番接触,方得知了她的真实姓名……”
“呵呵……救命之恩,一见钟情。骆凌嫣,你好得很啊!”墨旭啸眸光森冷,一字一顿的将声音吐出来。
随即他望了一眼被撕毁的画卷,墨旭啸倏地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他早以为骆凌嫣是他的囊中之物,却不妨是自己被人耍的团团转。
回想起自己两月来的荒唐举止,墨旭啸阖上眼帘,再一睁开的眼睛,已经恢复到了往日的清明,眼底却掩藏着一股触之就要爆发的锐气。
“来人,备快马。我要赶去奉城!”
“爷,不可啊,”管家急了,旭啸岛赶去奉城,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两三天时间。后天便是喜事,一来一回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爷,后日便是您和翠竹姑娘的……”
墨旭啸不理会他,倏地吹出一声口哨声。不一会,追风就踢踢踏踏的跑了过来。
墨旭啸翻身上马,俯视着管家,冷声道,“虎叔,劳烦你告知母亲,我要离府几日,府上事宜就交由母亲操办。”
一句话说完,他便不再犹豫,驾的一声骑着追风朝远处而去。
管家在原地急得直跺脚,“这叫什么事啊,有什么事能有这么着急。”管家唉声叹气,“看来只能委屈翠竹姑娘一下了。”
与此同时,坐了好几日船的骆凌嫣一脚踩在地面上。终于生出了几分脚踏实地的感觉。
倚翠见状直笑,“先头还以为你能一直新鲜下去,这才过去几日你就烦了。惯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
“哪有?”骆凌嫣不依,跺脚道,“我最是专一。”
倚翠闻言怔了一下,笑意淡了淡,意有所指道,“只有咱们女子衷情,这天下的男子才是最花心的。”
“说得对!”骆凌嫣可劲点头,促狭道,“倚翠姐姐往后若是有了心上人,可得找烟儿我把把关。我可是生得一双厉眼呢!”
倚翠对上她的眼睛,眼睛漾着不知名的情绪。她轻微的勾起唇角,露出典雅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