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老先生?”
“天,真是萧老先生,他可是皇帝陛下的大舅哥,居然亲自来了?”
“是萧老没错了,没想到这招亲大会他也来了。”
此人出场,台下立时传来一片惊呼,众人凝神看去,都是认出此人身份,正是黑龙帝国文坛第一人——萧白。
说起这位萧老先生,那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传奇人物。
早在八十年前,便以十二岁幼龄,高中进士,并在殿试上一举夺魁,成为当年的文状元!
虽然从地位上来说,比不过武状元——毕竟是武力为尊的世界,可也足见其天赋异禀,文采不凡。
而更外传奇的是,当年是探花郎,正是微服出访的小皇子,囚正风,也便是当朝皇帝!
瞬间话题性大增,到后来入朝为官,与皇帝成为君臣,更成一段佳话,传扬至今。
等到退休的时候,连封的闲散王爷也不要,偏去当个闲云野鹤,皇帝去劝他,还被他骂了一顿,由此被公认为真正的高人狂士,颇有古人风采。
由他来担任裁判,想必没人敢有异议。
“……原,原来是萧老,请恕晚辈眼拙,没发现您在在场,您看这——”
包学士很尴尬,只得行礼请罪。
刚说萧老人不在,这不,转眼就出来打脸。
“看个屁,老夫当个这个裁判,你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废话少说,这一轮什么规矩?赶紧开始。”
萧老先生真有狂士风采,一身白袍,手拿折扇,下来后一瞥包学士,直接怼他一脸。
说完抬手一招,从旁边摄来一张长案——正是云学士等人阅卷的那张,“嗖”一下便飞了过来,稳稳落在身前。
随后又以同样的手法,取来一张长凳,一屁股坐下去,便不耐烦地摇起扇子催促:“你二人快些,老夫还要正事要做,黄昏前要赶回家喂鸡,速速比完,老夫明日再来~”
“……”
所有人一阵无语,合着您老人家的正事,就是喂鸡?比江府千金小姐的招亲大会还重要?
“是是是……晚辈遵命。”
包学士还能说什么?只能怯怯应下,转头向叶天道:“那我等便开始吧,本轮写一首咏竹诗,如何?”
叶天瞅了瞅那位白袍老人,这装逼的架势可真不一般,想来不会弄错,便点点头:“随便咏什么,放马过来便是。”
台下有人提醒道:“叶兄不可!上一轮是他出题,这一轮应该你出题才是,包学士写诗由擅柳竹,他在占你便宜。”
包学士脸色一僵,自己怎么就占便宜了?他是一时忘了好吗!
“既然这样,那就——”
正打算改口,立马就被叶天堵住了。
“占便宜就占便宜吧,身为一个父亲,还能亏了儿子?”
叶老板再次搬出父子梗,差点没把包学士给气死。
他一脸怒容地盯着叶天:“好好好!你这竖子,让你瞧瞧本官的厉害,比咏竹诗本官还没输过!”
他可不敢和叶天对喷,也喷不过,当下袖子一甩,便提笔写来:
“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
“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
写完也不假手他人,自己袖手念了一遍:“如何?此等诗作,你这竖子可写得?”
众人听他念来,都是慢慢回味。
“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
意思很简单,我在朋友那里寻到一片竹子,长得非常好,我屋前正少此物,幸得一片苍翠,风吹时宛如波涛。
“不错不错,字句简练,意思鲜明,君子与竹,绝佳良配。”
“嗯~君子所居,焉能无竹?虽写的平常小事,立意却是不低。”
场下立刻传来一番评论,都是品出这首诗的好来。
包学士也是傲然自立。这些吃瓜群众还算有点眼光嘛,这首诗是他去年所作,在城外新建了一处居所,是用来金屋藏娇的,所以便没传出去。
此时写来,只当是临时作得,反正也没人知道。
不过旁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萧老……
萧老察觉到包学士的眼神,随便点了点头:“还不错,用字精准,立意不俗,翰林院正常水平,是个人都能写得。”
包学士本还暗暗高兴,心说老子这次要赢了吧?这可是磨了半个月才写出来的好诗,结果一听后半句,尼玛,是个人都写得?您是夸我呢还是损我?
正蛋疼着,却听对面叶老板道:“好诗好诗,我儿不错,文采比方才有所长进。”
得,这位倒是夸了,可说的什么话……
后面的云学士看不下去了,桌子一拍,盯着叶天骂道:“竖子休要辱人!再敢出言不逊,本官将你当庭杖毙!我等好歹是朝廷命官,岂容外人轻侮?”
“不错,斗诗便斗诗,学那市井无赖作甚?”
一顿怒斥,终于压下对手气焰。
心中自忖,这首咏竹诗作得真是不错,这回应该是赢了。
便都看向叶天,只等他的作品。
这一回,连萧老也是将目光投来,包文声做出这两首诗,那叫正常发挥,这小子年不过十八,便能写出那句“二月春风似剪刀”,着实文采斐然。
场下观众也大都是这般想法。
学士会写诗,并不罕见。
一个满口粗话的臭小子会写诗,那才稀罕。
“叶子干他!什么破诗,我看也不怎么样嘛!没他们说的那么玄。”
王胖子此时化身叶老板铁粉,顶着偌大的场面就喊了起来。
没办法,这是对方主场,自己边没人啊!不喊的话就弱了气势。
“行,看我的。”
叶老板回了个眼神,傲然负手,在数万人的瞩目下,先装模作样地踱了几步,一时皱皱眉头,一时又暗暗点头,好似脑中千回百转。
其实咏竹诗哪里难想?前世的年轻人都背烂了,首推郑板桥那首《竹石》任尔东南西北风。
此诗一出,还不横扫八方?
可观众们却不知他的想法,见状都是惊疑。
这架势,难道作不出来了?还是说没有把握?
不应该啊,之前看着蛮好的,怎么突然卡壳了……
一边有人担心,一边有人冷笑。
好在顶着几万人的目光,叶天还是“作”了出来。
只见他踱步几回,眼神突然一亮,盯向包学士,抬头点手:“包大人,且听好了,我这首诗吟来,定教你终生不敢咏竹。”
“……”
包学士一懵,终生不敢咏竹?好大的口气!
当下怒道:“竖子休要啰嗦,速速写来,让本官瞧瞧你的文采。”
“呵~”
叶天闻言哂笑,眼神一凝,缓缓吟出郑狂人的那首七言名诗:
“咏竹。”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作如何?还请包大人与萧老先生品鉴。”
咏完抱拳一揖,傲然肃立。
他是咏完了,观众可还没反应过来,场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回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回味完脸色一惊,立马大赞:
“好诗!好诗啊!这句任尔东西南北方,简直绝了!”
“好诗好诗,这两句太妙了,完全表现出竹的坚韧顽强,不用看了,秒杀!”
有人点手大赞,有人拍掌称奇,都是被这手七言绝句所震撼。
前两句形容竹子生长样子与风貌,之所以能咬定青山,原来是从岩石从破出。
再然后千磨万击,百折不挠,任你四面来风,怡然不惧!
寥寥数语,竹的高傲与风骨便跃然纸上,深入脑中,高下一秒立判!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不止是观众们在回味,身为当事人的包学士也在回味。
这不回味还好,细细一品,心态直接爆炸。
“好诗!好诗啊!这诗怎么能这么好?我,我,我不如也!”
这是包学士的内心想法,他满眼惊诧,随后化为惭愧,羞愤地看了一眼正准备说话的萧老:“先生莫要说了,下官……下官认输!”
他好歹是个文人,之前那回合是差距不大,还能嘴硬一手。
现在这“西北风”一出,还比个毛线!
只能袖子一甩,狼狈退场。
“……”
萧老先生话被堵了回来,也非常尴尬,刚起的架子只得收回:“咳~既然如此,那速速开始下一场吧。千磨万击还坚劲……好诗,好诗啊~来人,帮老夫记下此诗,待会老夫带回去挂到竹堂。”
刚下场的包学士身子一僵,身影愈发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