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跑的速度很快,就算伊夏从小在山里长大,走惯了山路,要跟上蒲的速度还是很勉强。
蒲拉着她跑,遇到岔路口的时候就让伊夏指路。
太阳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亮,伊夏看着逐渐明朗的天空有些担忧,这会儿没准山路已经断了,还能去祠堂吗?
果然,穿过一片树林后,她们走的山道断了。
前面全是高大的林木,完全没有路,只有弓着身子躲着树杈子才能走过去。
蒲顿了一会,问伊夏:“以前有路的时候,路边都有什么?”
伊夏想了想,说:“树。”
蒲指着前面的树问:“是这种树吗?”
“呃......好像是,以前也没怎么注意。”
伊夏话没说完就被蒲拖着窜进了树林子里,跟着她跳上树顶,踩着树枝快速跳跃前进,吓得伊夏一声尖叫。
蒲边跑边用手捂住伊夏的嘴,低声说:“你别叫。”
伊夏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飞速向前跑,只看一眼脚下就觉得腿软,不敢再到处乱瞟,只盯着前面一路狂奔。
伊夏抽了个空问蒲:“路都没了,还能找到吗?”
“能。听你说的,只有山路会隐藏,祠堂是不会移动的,所以就算没有路祠堂也还在原地。”蒲应道,攥着伊夏使劲往下一跳,“没有路就不要路,直接达到目的就行了。”
“啊——”伊夏刚叫出声,便自觉捂住嘴,跟着蒲从树顶跳到了地上。
再向前看,一个破落的小木房隐藏在几棵参天古木里。
说是古木,不如说是古藤,每一棵都是几人合抱的粗,藤和藤互相缠绕,就像静止的巨蟒,双双交合,纠缠不清。
蒲看了一下一眼,“是这个?”
伊夏瞪大眼睛望着古藤群里的小破祠堂,“是这个没错,没想到没了路还能到这儿。”
她转身对蒲说:“我就是在十四岁的时候误打误撞走到这里,进去里面,遇到了教我捉蛇的女人。”
蒲在外面站了一会,走进去看。
祠堂里很破旧,除了一个供奉的石台什么都没有。
蒲把手放在石台上沉默一会,“那个女人教你捉蛇?”
伊夏回道:“是的。当时下雨,我祠堂躲雨,看到一个女人在里面,把我吓了一跳。”
“她在里面做什么?”
伊夏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说:“她当时蹲在祠堂的角落里,旁边摆了个火盆,好像在烧什么东西。”
“烧东西?”
“嗯。好像是......纸。我记得比较清楚,因为看着像古代那种用线装订的册子,很稀奇。”
蒲伸手摸到石台的背面,有点湿润,滑滑的,翻过手来看一看,是青苔。
她用手指捻一捻苔藓,皱了皱眉。
伊夏说:“她抬头看我,用黑纱裹着下半边脸,上面只漏了眼睛出来,我害怕的想叫,她开口说话了,叫我不要怕。”
蒲继续探查着祠堂,用眼神示意伊夏继续。
“她说她在赶路,突然下雨了,就进来躲雨,问我是不是住在山上的人,怎么能走出去。”伊夏继续道。
蒲一面一面地摸索木墙,发现墙面很干燥,一点潮气都没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如果祠堂内部很干燥,那石台上的苔藓是怎么长出来的?
伊夏回想了一下接着说:“我就跟她说我是山上福利院的,第一次到这,不过我认得附近的路,只要出了林子就能走回去了,等会带她出去就行。”
顿一顿,伊夏又说:“她就说好,然后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坐着,都很无聊,就开始聊天。我问她在烧什么,她说随身带的废纸,觉得有点冷,就用石台下的火盆烧来取暖。”
“火盆是祠堂的,那火盆呢?”蒲问她。
伊夏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火盆,“奇怪......可能后来被人捡走了?”
蒲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伊夏说:“后来我们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然后我提到院里穷,没肉吃,她就说可以教我捉蛇,她发现这山上蛇很多,蛇肉营养好,还不用钱。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主意,就跟她学了。”
“那你从什么时候发现吃蛇以后身体有变化的?”蒲问她。
“这个......”伊夏低下头,脸有点红。
蒲看了她一眼,走到石台边蹲下,仔细观察石台说:“院长说过你们十五岁就会下山当学徒。”
伊夏捏捏衣角,“嗯。”
蒲说:“你十四岁开始吃蛇,一年以后下山,你在山下遇到了什么东西,对它产生兴奋了吧。”转过头看伊夏一眼,“就像对我一样。”
伊夏身子颤了颤,抬头对上蒲的眼睛,沉声应道:“是。”
蒲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哦?是什么?”
伊夏说:“是山神。”
蒲笑了一下,伸进石台底部暗格的手用力从里面拽出一个黄铜罐子来,一手解开封口,一手飞快伸进去,只听咔嚓一声,手再拿出来时两只手指间多了一个鲜血淋漓的蛇头骨。
伊夏一惊,急忙退后,看着散发出阵阵恶臭的蛇头骨问:“这是什么?”
蒲平静地说:“你说你是吃了蛇身体开始有变化的,可是福利院那么多人吃了都没事,这就说明只有你一个人吃了特别的东西。你真的没有什么忘记告诉我的吗?”
听蒲这么说,伊夏的脸沉了沉,看了蛇头骨一会才说:“那天那个女人说她身上正好带着之前打好的蛇肉,我们都很饿了,她就分了一半蛇肉给我,我吃了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