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之年的老剑灵弓着身子向蒲牢赔礼,“还请蒲四姥姥恕罪。”
蒲牢看了看一旁垂着眸子的阿絮,咳一声,“叫神君便是了,别真跟我攀亲戚。”
苏寻香道:“是是是,还请神君恕罪,我这便惩罚这孽徒。”
蒲牢看着躺在桌角的刘向安说:“只怕这家伙轮不到你来收拾了。”
苏寻香问:“那依神君的意思是?”
蒲牢说:“刘向安与天寰高层有染,知而不报,吃里扒外。昊天和云生一直在调查天寰高层的事,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徒弟吗?”
苏寻香弯下腰。
蒲牢道:“梦里早就有过命令,天仙阶位及以上,凡受梦里管辖者一律禁止参加天寰试炼,商君有任务就不说了,是谁给你权力送刘向安去的?”
苏寻香说:“神君,当年老夫闭关,对向安参加天寰之事全然不知,加上后来向安也回来了,梦里也没人追查,一切安静平常不是很好?我也是不想节外生枝啊。”
蒲牢打断他,“刘向安天禄殿会有人来收,你就只当没这个徒弟了。至于寻香阁纵容不报、姑息养奸的罪,我要看你的态度来决定要不要深入追究。”
苏寻香跪在蒲牢面前,拱手求饶,“神君,还望您看在老夫的面上从宽处理。向安他有罪,是我的过失,您要惩罚只要治我和向安的罪便是了,还请放过我门下数十号徒儿。”
蒲牢蹲下身,凑到他面前,“我说了,要不要深入追究,看你的态度。”
苏寻香说:“还请神君明示。”
蒲牢转身走到一边,阿絮不忍心老人家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扶他起来到一旁椅子坐下,给他倒了杯水,说:“剑灵前辈,君上想跟您打听个事,只要您把您知道的说了,君上与辟邪神君素来交好,她一定会在天禄殿为您和寻香阁多说些好话的。”
苏寻香点头,看向蒲牢:“这是自然,只是不知神君想知道什么?可是看上了什么名器宝剑?”
蒲牢转过身,指向苏寻香,“我只管你问一样东西,三个字:空归剑,可有思量?”
苏寻香细细想了会,略一点头,只是神情不太轻松。
蒲牢手指敲着桌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寻香捻捻胡须,眯起眼,“空归剑是把‘奇剑’啊,不是最好,却是最‘奇’。此剑通体晶莹,状似水晶而非水晶,坚胜金刚却非金刚,据说乃是两千五百年前龙玉朗游历秘境时,从秘境所得一稀世晶矿精炼铸造而成,其原材类如天陨之流,绝非我世凡物。”
顿一顿,苏寻香摇头痴迷而叹,“总而言之,妙哉,实在是妙!”
阿絮见苏老头谈起剑来如痴如醉,想来这老人家是真的爱极了剑。
苏寻香说:“龙玉朗销声匿迹后,这‘空归’也随之失踪了。想曾经老夫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时间才探到此剑气脉,又花了整整一百年才找到它的大致方位,即使如此,老夫想尽办法也无缘得以一见啊,细细想来,实是此生之憾,哎!”
阿絮问:“既然您知道剑在哪里,为何不去一看呢?”
蒲牢说:“空归应该藏在一个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的地方,不过就连剑灵都不能靠近,确实有些门道。”她问苏寻香,“是某个掌着大权有身份的人藏着剑?”
苏寻香说:“说权力大也没有,身份也并不尊贵,只是很难对付。你要去了,他们会接待你,然后送你走,可你提出的要求他们不答应,你也没办法硬碰硬,大概是这样。”
蒲牢问:“哪些人?”
苏寻香说:“说起来,神君应该也熟悉的很,就是那四大秘宗里的昆仑虞氏。虞家势力如何,背后又有谁撑腰,不用我说神君也知道的很清楚吧?”
阿絮对昆仑印象很差,过去她和蒲牢去过一次,光是守门的小兵就极其嚣张,山门都不让她们过。
蒲牢沉吟一声。同是四大秘宗,虞家和杨家完全不一样。昆仑居于四大秘宗之首,族中各个都是高手,本家更有昆仑光明神陆吾守护,就是梦里的天仙也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光明神陆吾便是“昆仑开明兽”,早年侍奉西王母和东王公,后在昆仑晋神,封号“光明”,论辈分算是和辟邪同辈的,搬到梦里去也是个“上阶神君”。
很久之前昊天请陆吾到梦里定居,却被回绝了,他说已经习惯了昆仑,离不开了,也舍不得虞家的孩子们,发誓永远守护虞家和昆仑。如果空归剑真的被虞家占为己有,他们有心不给,这事还真是有些棘手。
苏寻香说:“如果神君想要空归,以神君的身份送些同等价值的礼物交换,虞家也没有不给的道理,实在不行您还可以跟陆吾谈谈,这都好办。可事情坏就坏在,空归明明就在虞家,但陆吾和虞家人并不知情,也许......”
蒲牢知道苏寻香想说什么。虞家或许有心怀鬼胎的奸细故意藏着剑,我在明敌在暗,想拿回空归没那么容易。
既然如此,那就先去找找陆吾好了。要是让他知道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东西,说不定他九个脑袋的胡须都会被气折了呢?
☆、决战天寰篇71
得知空归剑藏在昆仑,蒲牢决定去虞家找一趟陆吾。本以为可以顺利解决的事情平添不少麻烦,蒲牢不禁暗叹只要跟龙玉朗扯上关系的事就轻松不到哪去。她总是要让人辛苦一通,把人捉弄一番才高兴。
如果龙玉朗真心想要选一个传人,应当早就把神器和心法准备好,交给值得托付的人,再由那个人传下去,像现在这样让她们兜来兜去转圈子算什么事。
两人早早上了去昆仑的路,半路找了家饭店歇脚,边吃边聊不知怎么阿絮又把话题绕到了龙玉朗身上。
阿絮说:“她本来就没想过这些,愿意把东西拿出来分享就算好了,为什么要对她还有期待呢?”
蒲牢说:“没有人猜得透她在想什么,更不会对她有期待。”
阿絮应道:“所以还是我好,有什么心思一看就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蒲牢揉着阿絮脑袋说:“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在我面前吃一遍她的醋?”
“不可以吗?”阿絮仰起头。
蒲牢说:“有这时间你要多想开心的事情。”
阿絮掰了一半大饼递给她,“那就吃饼。”
蒲牢笑了笑接过去,放到嘴里嚼,“其实我爱吃腥气比较重的东西。”
阿絮想了想,说:“比如......肥遗?”
蒲牢差点被她的话噎住,看向她,“你......看过我吃妖怪?”
阿絮点头。她说:“你还记得在伯山的时候,有一次你叫我躲起来,你一个人去找杀遗吗?其实那次我偷偷跟去了,看到你生吃肥遗的尸体。”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