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娟吓了一跳,天本来就灰蒙蒙亮,她一个小姑娘家走在山道上怎么都有点胆怯,忽然间前面掉下来一个人,可不是吓的半死么!
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赏给邵明磊,偏偏落在对方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带着几分娇嗔的意味,看的邵明磊一阵阵的心痒痒。
深吸了一口气,这算是第二次见面,陈秀娟还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冲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冲动。
她在心里默念:来日方长,千万不能吓到他!
控制好情绪她便笑眯眯的回答邵明磊的话:“我回清城,这不是摔破了头么,林场长批了我三天的假养伤,我回家一趟看看我妈。”
“哦,这里回清城还有七十几里路呢,你得走一个上午呢!怎么不跟公社场借辆洋车子(自行车)去?走路很累人的。”
不是她不敢张嘴去借,这个时候是洋车子虽然金贵,可公社场就摆着三辆呢,平时有回城探亲的知青借了去骑也没人说过什么,不过她没有去张那个嘴,因为她不会骑。
上辈子活到了61岁,从来没有骑过洋车子,后来条件好起来她自己都考了驾照了,也没学过骑洋车子。
因为这个男人曾经跟她说:“小娟,回头等我得闲了我教你骑洋车子,手把手的教,你可不许跟别的人学,男的女的都不行!这是我的专利了,只能让我一个人教你!”
她那时候觉着这人好不正经,他虽然说了要自己跟他处对象,可她还没答应呢,他就自来熟的拿自己当她男朋友了?陈秀娟没在心上,只觉得邵明磊表里不一,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是条威风凛凛的汉子,内里却是个爱耍流氓不正经的!
虽然她也没当真,可她到底也没等到他从出任务回来教她骑自行车就被他哥奸污了,等他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大着肚子成了他的嫂子。
那时候邵明磊真的是心碎了吧!陈秀娟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当时那个眼神啊!
那些可怕的事情让她心头一片冰凉,咬了咬嘴唇,一再的告诉自己那些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绝对不会再发生了!陈秀娟的心这个时候才定了下来。
“我不会骑洋车子。”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又接着说:“那你会骑吗?”
她这是明知故问,邵明磊可是个跟紧时代赶时髦的人,什么新鲜玩意刚出现,还没传开他就肯定是头一个会的。
老了老了还学会了上网,天天给她发些情话绵绵的邮件,可不正经了!没有他的那十年,陈秀娟就是靠着那些邮件,逐个字逐个字的看,每个标点符号都烂熟于心,就这么一天天的熬下去的,活的跟行尸走肉似的。
“会!”
得到了那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后,陈秀娟冲着那张年轻俊逸的脸庞露出甜甜的一笑,洁白的贝齿在渐渐升起的晨光中格外耀眼,她带着羞涩的声音说:“那回头得闲了你教我骑洋车子可好?”
“好!好!”
邵明磊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答应了。
太美了!
就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他早就说了嘛!公社场最漂亮的女知青才不是那个叫什么李香秀的呢!是陈秀娟!陈秀娟才是最漂亮的女知青!
不过这话他也从来没跟谁说过,他和村里面的老少爷们很少来往,小时候顽皮,村子里哪个差不多一般大的小子没被他揍过?就是比他大的多的多,都没少吃他的拳头。
后来又去当了十年兵,一身的肃杀之气,谁还敢跟他亲近啊!不过是在地头上歇脚的时候听见村里的其他小伙子们议论,一个个的都说公社场有个叫李香秀的女知青,美的跟王母娘娘跟前的仙娥一样!
邵明磊听完就嗅之以鼻,那是他们没眼福,没见过真正漂亮的!
正文 014照样还是挨了打
邵明磊心想:那个天天被吊在悬崖上的小丫头才是真漂亮呢!
皮肤白的跟天上的云儿似的,叫人忍不住想上去掐一把,那一双大眼睛会说话,水灵的你第一眼看了就挪不开眼珠子!还有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啊!,看的人忍不住想去摸两把,跟匹黑色丝绸似的!
不过他也很庆幸这个漂亮的小丫头从来没有在大伙面前晃悠过,没被谁惦记着,不像李香秀那几个女知青,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男社员面前晃悠,搞得公社场有多少活计都是山下这几个村子里的男社员干的?
还是这姑娘正派,从来不为了躲懒去勾搭男人替她干活。不过要是说她正派,那天又为什么对自己又搂又抱的,还亲上了!
邵明磊一想起那档子事儿,裆里就硬杠杠的,忙侧过身子掩护了起来,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那是人家摔坏了头,脑袋不清楚才会那样干!
邵明磊,想什么呢你!不要脸!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你回去补觉吧!护林员马上开始上工了,被他看见了惹了闲话影响不好,你藏好点自己小心,知道吗?”
“哎,那你路上小心点!再见!”邵明磊摸摸鼻子,女知青的声音软软的,说着那些关心他的话就跟一股温暖的气息似的,瞬间流经四肢百骇,叫邵明磊的眼睛亮了又亮。
“嗯,回头见,明磊哥。”
一直到陈秀娟人都走远了,邵明磊都愣愣的望着那个方向傻笑,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跟他说话轻声细语的,也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这么关心过他。
不对!
她刚刚怎么称呼自己来着?!
最后一声虽然低若蚊蝇,可邵明磊却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姑娘喊自己“明磊哥”!
这可不得了,看来老首长交代的任务是有望完成了!
邵明磊那颗心,在胸膛里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到底是十七岁如花般的年纪,身强力壮的,不像上辈子,到了后来她明明还是四肢健全,却连走道都要人扶。这一个人要是心死了,那身体也就渐渐跟着枯萎了。
陈秀娟走了一个上午,中午十一点左右就走到了。还没进家门呢,就听见里头她小妹在喊:“妈,妈,你咋样啦?来人啊,救命啊,我妈晕倒啦……”
陈秀娟心下一紧,生怕来不及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一下子爬上了二楼。
陈家住的是缝纫机厂分配的职工楼,陈父陈母都是首批走出家门参加生产劳动的城镇职工,在岗几十年兢兢业业,分了这么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
陈秀英进门的时候她娘已经晕倒在地上了,可她奶奶却还在说风凉话:“哎哟嘿,南蛮子就是金贵,动不动就晕倒,吓唬谁呢?哪个媳妇儿没挨过老婆婆的打,可兴你这样的一巴掌都受不住的?装死给谁看?”
陈母全名张丽华,不是清城本地人,是南边新安渔村过来的,嫁给了陈秀娟爸爸陈大海,才落户在了清城成了城里人。
这时候的新安渔村还到处都是山旮旯,穷的连草都吃不上,陈奶奶自然瞧不上张丽华这个儿媳妇。
自家是清城本地城里人,她儿子又在缝纫机厂上班娶谁不是娶?偏偏娶了这么个不会生儿子的败家老娘们!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