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郗天祁所说,这个岛上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可却又留下了这个医药箱,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曾经流落到这个荒岛上的人,并没有生存下去,所以才会只留下医药箱,却并没有人……
郗天祁看出她的担忧,停下手里的动作,反手握住她的手。
“也许他们是获救了,留下这些东西,是为了以防后面再有同样的遭遇者,能度过一些危机。刚好我们这么幸运,成了他们的后来者。”
他安慰她。
关筱乔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你真的没有,看见他们的……”
“什么?”
“……”她咽了口唾沫,“尸体?”
真的确定他们是获救了,而不是死在了这个岛上么?
郗天祁笑了笑,松开她的手,继续重新拿起药涂抹在她脚上的伤口处。
“当然没有。”
他说的笃定,加上由消毒的药水换做了舒缓的药膏摸在脚上,关筱乔瞬间觉得心头一松,整个人都仿佛舒缓了不少。
“这样,就好……”
她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模样。
郗天祁又反复将药膏在她脚上抹了抹,又捞起她的手,将她身上其它的被树木杂草划到的伤口给涂抹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竟然也会忌讳这样的事情了?”
他一边替她上着药膏,一遍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筱乔,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这话明显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关筱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谁说我什么都不怕,你不还说我是个‘胆小鬼’?我就是胆小鬼,什么都怕!”
本来还令人心有余悸的事情,与那不愿意承认的恐惧,却原来被坦然承认起来,也并不觉得窘迫了。
郗天祁勾着嘴唇看她,一双狭长的眼眸里溢满了笑意。
“不要紧,跟我在一起,你可以胆小,可以害怕。但是有我在,你就随便害怕一下就好,不用你来勇敢。”
关筱乔忍不住愣了愣。
一个人要有多无助,才会学着去坚强地面对一切,才会让自己勇敢起来,连害怕的情绪都不敢有。
因为不管如何,都需要自己去面对与解决。
可郗天祁说,有他在,她可以胆小,可以害怕,却不需要勇敢。
好似这些年来费劲千辛万苦用坚硬的壳给包裹起来的内心,一下子竟然就被触碰到了柔软的地方。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应答。
郗天祁倒是也没想着让她有什么应答,只是郑重地朝她一笑,然后低头将药箱子给整理好。
“郗天祁。”
在他拎着箱子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忍不住一把拉住他。
“还有哪里?”
郗天祁只以为她是因为还有伤需要上药。
“为什么会是我?”
她眼神认真而又严肃地问道。
“是因为在这个荒岛上么?”
因为在这个岛上,这么绝望而没有旁的选择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表白,才会有这样的承诺么。
郗天祁顿了一下,随即重新蹲回她的跟前。
“你不也是因为在这里,才敢承认?”
他朝她挑了挑眉,“所以,我才说喜欢这里,更感激与你一起被困在这里。否则的话,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这样直面自己的内心。”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岛上,她也许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竟然会喜欢上郗天祁。
毕竟在京城里,眼前这个男人可一向是个风流公子不太正经的形象,也不怎么与她对付。能一直坚持地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两人间的交易而已。
可直到他们流落到这座荒岛上,卸下所有的名利地位,交易合作的时候,她竟然才发现内心深处仍旧是不愿意与他分开,为他守在身边而感到开心,为他的离开而伤心绝望。
“所以,如果咱们能够平安离开这里,你可别想要再抵赖!”
郗天祁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一脸严肃地警告道。
“至于为什么会是你……”
他偏头,貌似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还真不太好回答……不如,留着这辈子我慢慢跟你说?”
关筱乔撇撇嘴,对他这答案表示有些嫌弃。
可撇着撇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啊!”
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郗天祁装作苦恼的表情瞬间明朗起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仿佛一切都已经明了,没有任何的不确定。
*
“筱乔!”
霍宇琛轻惊呼了一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
房间里一如既往地寂静无声,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刚凌晨四点。
霍宇琛掀开被子起床,直接朝着书房走去。
堆满了学术书籍的书桌一角,摆放着个小小的相框,上面四个人对着镜头,笑得开心而又甜蜜。
那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年,母亲生日的时候,他们和关筱乔母女一起拍的一张合照,也是他和关筱乔之间唯一的合照。
两个母亲各站一旁,将他们两人夹在中间,看上去格外的亲密。
关筱乔曾说过这张照片他的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亲兄妹一样,他总是不赞同,虽然是亲密的合照,但他分明觉得更应该像是夫妻。
夫妻。
霍宇琛的眼眸倏地幽暗了一下。
忍不住回到卧室里,拿起手机,打开,找出关筱乔的电话,然后拨出去。
电话那头提示已经关机。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鼓起勇气主动联系关筱乔。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真的让自己做到了,忘记她这个人的存在。
电话越没有联系上,他心里那股子想要看见她的情绪就愈发的浓烈,最后他强行安慰自己,就算是见不到人,哪怕听一听她的声音,知道她在做什么也好。
霍宇琛不甘心又将电话给拨了一遍。
电话依旧是关机的状态,无人接听。
霍宇琛安慰自己,这个点关筱乔一定是在睡觉,不想电话打扰,所以手机关机了。
可却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是欲盖弥彰,心里就愈发的慌乱起来。
于是索性随意套了件衣服,只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匆匆开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