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能生了?
关筱乔微微愣了一下。
“夫人你别听她胡说!”
秦姨不忿地说道,“我在郗家五十来年,还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家训。有没有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等董事长好了,让他来说!夫人走不走,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秦姨将行李箱给拎过去,拽着关筱乔要朝里面走。
“你哪也不用去,这就是你的家!”
“呵!老东西,你这是要造反吗?”
安凤仪恼了,朝边上的安保斜了一眼,“你们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撵人吗?”
都是家里曾经的主人和老佣,安保也表示十分为难,犹犹豫豫地上前走了两步,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身在郗家,做到安凤仪这么六亲不认的地步,还真的是让他们闻所未闻。
关筱乔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房屋。她和郗天祁一起住过来,还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好似经历了一生那般漫长。
这熟悉的房子,又还是这般的陌生。
没有了郗天祁的郗家,对她而言完全就是一个偌大的囚笼而已。
“我会搬走。”
她平静地看向安凤仪。
“算你识相!”
安凤仪冷哼。
“我走,是因为我从来没将这当做是我和天祁的家,留下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意义。但这并代表着,有些东西,我会放弃。”
安凤仪的脸色僵了僵。
关筱乔这个女人,是还想着跟他们争夺家产吗?她是一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关筱乔从秦姨手中接过箱子。
她来郗家时,什么也没有带。仅有的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还是曾经郗天祁带她一起逛街买的。
她带着,是因为这是郗天祁送她的。
“我有住的地方,秦姨,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秦姨毫不犹豫,“我跟你一起走,夫人!”
秦姨只简单拿了几件贴身的衣物,就要跟关筱乔一起走。
“等等!”
才到门口就被安凤仪喊住。
“你这说走就走,我得检查检查你带了什么东西,万一将我们家的财务给带出去呢?”
“安凤仪你别要太过分了!”
关筱乔实在看不过去,“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们这样,觊觎这个家里的东西吗?”
“真是好大的口气!”
安凤仪咄咄逼人,“既然不在乎,那打开检查一下又怎么了?”
秦姨倒是没说些什么,干脆地将行李包拉链给拉开。
安凤仪毫不客气地伸手在里面翻了一通。突然掏出只玉镯来,“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秦姨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安凤仪将那玉镯对着光线打量了一番,翠绿色的镯子,通身晶莹剔透,一看就是难得的精品。
“你的私人物品?”
安凤仪一脸不信地看着她,“这个冰种的翡翠,随随便便一个小块就好几百万,这么大的镯子,你在郗家干一辈子也不可能买的起!”
“这与你无关。”
秦姨说着伸手想要将镯子给拿过来,“总之,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与郗家也没有任何联系。”
安凤仪及时将手一收,没让她碰到镯子。
“你说这东西与我们郗家无关,有什么证据吗?”
“那你有它与郗家有关的证据吗?”
秦姨明显有些恼了,“强词夺理!”
“还给我!”
她伸手过去想要跟安凤仪争抢。
安凤仪不屑地瞥她一眼,直接将手臂举起,故意将捏着镯子的手指一松——
晶莹透亮的翡翠玉镯,应声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哎呀,怎么就给摔碎了?”
安凤仪一脸惊讶地看着地上的碎片。
秦姨脸色瞬间惨白,几乎是扑倒在地,将那些碎片连忙用手给聚到一起,再一排排地给捡起来放在掌心。
“秦姨……安凤仪你欺人太甚!”
关筱乔没想她竟然会明目张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气得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
安凤仪正洋洋得意,猝不及防被她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险些摔倒在地。
“关筱乔!”
她勉强强站稳,“给我将她和这个老东西给轰出去!现在就滚!”
说着还不甘心地扯了一把秦姨,试图将她手中捡起的碎玉给抢下来。
关筱乔扑过去护秦姨,三个人扭做一团。
“住手!”
突然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
安凤仪好似看见了救星般,“庭瑞!庭瑞快来帮帮我!你看看这个贱人,还有这个老东西……”
话音未落,手不小心摁到地上的一块碎玉片,立马发出一阵刺耳的惊呼声。
“庭瑞!庭瑞!”
她一脸痛苦。
郗庭瑞上前一步,强行将扭做一团的人给分开。
“都在这儿看着做什么?”
他恼火地看着围在一边看热闹却压根不敢上前制止的佣人,“都给我滚出去!”
“该滚的是她们!庭瑞!”
安凤仪有了儿子撑腰,立马开始告状,“偷了我们家的东西说走就想要走,今天一定要给我说个明白!”
秦姨没有心思跟她争辩些什么,只是小心地将地上的所有碎玉片都捡起来,捧在手心里。
满是皱纹的脸上双眼通红,满是心痛。
“一个破镯子而已,就算是我们家的,也已经碎了。”
郗庭瑞随意说了句,将安凤仪给扶起来,“算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算了?”安凤仪不依不挠,“要是这样,以后下人们还不个个跟着学,这家里难道不成了贼窝了?”
“的确是不能算了!”
关筱乔小心将秦姨给扶起来,怒目而视,“这是秦姨自己的私人物品,你也说了,价值不菲,它是在你的手上摔碎的,这件事情,也必需要给个交代!”
“你休想!”
安凤仪气扬起手来想要动手。
被郗庭瑞给强行拦住,“够了!”
他一贯不喜欢家里的鸡毛蒜皮,三个女人打架这种事情已经挑战了他的极限。
一声低沉的怒吼吓得安凤仪脸色都变了变。
“你不是要交代吗?我今天给你个交代!”
郗庭瑞突然看向关筱乔,拽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到了一旁的房间里。
郗庭瑞顺手将房门给反锁上。
“你想做什么?”
关筱乔冷冷看着他,眼里布满了仇忿。
郗庭瑞扯了扯颈间的领带,整个人好似稍稍松懈了一些。
“筱乔。”
他一步步朝关筱乔走去,关筱乔一步步朝后面退开。
“六叔死了,他是真的死了。”
“你住口!”
关筱乔忿忿瞪着他。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变故,你也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这不是你愿不愿意就能改变的。你四处找人打听六叔下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关筱乔,你怎么能对郗天祁这么痴情呢?”
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嫉妒,“你们才认识多久,而我和你认识多久?”
关筱乔退到墙壁,侧身沿着墙壁继续避让,“郗庭瑞你想要说什么就说,我没空跟你废话!”
她真心是厌恶极了郗庭瑞跟她说起郗天祁的事情。
郗庭瑞伸手一把拉住她,“你当初嫁给郗天祁,不就是看中了他可能会是郗家的继承人么?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不在了,你再看看我,我现在是郗家真正的继承人,你跟着我,可比跟他一起强多了!”
“你无耻!”
关筱乔努力挣扎着,想将手腕给抽出来。郗庭瑞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
“我怎么无耻了?同样是为了成为郗家的继承人,郗天祁与我又有什么区别?重要的是,现在赢的是我!可为什么你对我还这样冷漠?”
相比于从前的狠厉,他掐在她下巴上的力气并不大,关筱乔将他的手用力扯下来。狠狠一个耳光扇过去。
“关筱乔!”
郗庭瑞恼了。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难道你现在还看不清,只有我才能让你不离开郗家!继续留在这儿当你的郗夫人!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你的,一定比郗天祁给的多千万倍!”
“你疯了吧郗庭瑞?”
关筱乔用力将手腕挣脱出来,朝着门口的方向退过去一大步。
因为用力,整个人险些摔倒。她双手撑着墙壁扶稳,在郗庭瑞走上来前,又朝后避让了一截。
郗庭瑞神色间好似有几分受伤,“你难道还因为从前的事情怨恨我么?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郗天祁死了,我爸也死了,没人能跟我争这郗家的产业。
现在郗家,希达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我们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忍辱负重了,我也不必再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关筱乔只觉得心头好似被燃了一把火,愤怒压抑到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我在捡漏?刚好他们这么巧的都死了!并不是的,你不知道为了今天的这一切,究竟用了多少年!十五岁开始,我就开始学习希达的事务,没有人知道我到底用了多少个夜晚,花了多少心血,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获得现在的这一切。难道我不该获得应有幸福吗?”
关筱乔冷冷看着他,“一个人刻意凭借自己的努力获得幸福,但没有资格将自己的欲望以卑劣的手段,嫁接到他人的痛苦之上。郗庭瑞,你当真觉得今天的这一切,是你理所当然获得的吗?”
“当然是!”
郗庭瑞毫不犹豫,“今天的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
他试图朝她跟前走过来,“筱乔,现在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们了!”
关筱乔的手摸到门把手,一把将房门给推开。
“秦姨!”
她喊了一声。
立马,安凤仪和秦姨的目光全部投了过来。
不等郗庭瑞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关筱乔急切地朝秦姨走过去,“我们走秦姨!”
“关筱乔!”
郗庭瑞呵住她。
“今天你敢踏出这个大门一步,就再也休想进来!”
“庭瑞?”
安凤仪不解地看向他。
她好不容易将关筱乔给撵走,郗庭瑞竟然说这种话来,这意思不是变相逼她留下来么?
关筱乔好似闻所未闻,拉着秦姨,带上行李径直走出了郗家。
外面阳光灿烂,好似新生。
“二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秦姨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郗庭瑞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格阴沉不定,脾气暴戾,她生怕他会对关筱乔怎么样。
“没有。”
关筱乔朝她笑了笑,看向前方宽阔的道路,“我们回家吧秦姨!”
回家。
“夫人。”
秦姨的眼眶莫名一热。
“六爷要是知道,他走以后他们竟会这么对你……一定心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