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易凌子:“……”过了片刻,“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媳妇?”
  叶镜之:“嗯。”
  “有和其他小姑娘亲过嘴吗?”
  叶镜之红了脸:“没……没有。”
  “有和其他小姑娘牵过手吗?”
  叶镜之:“没有!”
  易凌子身体发抖:“你可别说,你没和其他小姑娘说过话!!!”
  叶镜之仔细想了想:“这十九年来,弟子私底下确实没与哪位女道友说过话。”
  “为师没有你这个徒弟!!!”
  易凌子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糊到墙角。叶镜之当然不懂自家师父在气什么,他想了想,认认真真地说道:“师父,我会对嘉嘉好,他是我的媳妇,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您放心,我知道的,媳妇吃肉我喝汤,媳妇让我往北走,我绝对不往南走。您说的话,弟子都记在心里。”
  易凌子:“!!!”为师没有说话这样的话!!!
  叶镜之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奚嘉。发现他在看自己,奚嘉微微一笑,轻轻地招了招手。
  嘴角不由勾起,叶镜之也高兴地招招手,再看向自己的师父:“谢谢师父当年给我和嘉嘉定了婚约,我只要嘉嘉,嘉嘉真的很好。”
  易凌子慢慢地定下神,郑重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易凌子静静地看着。叶镜之藏不住眼底的开心和唇边的笑意,哪怕是在和师父说话,他也情不自禁地因为刚才和自己招手微笑的年轻人而感到高兴。
  这样的叶镜之,易凌子从没见过。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徒儿乖巧懂事,从不提任何要求,只会安安静静地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乖得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家人厌弃,很小又被扔到了孤儿院。他的徒儿懂事到让人心疼,这十九年来,他在古墓里也一直担心,他不在,徒儿会怎么样。
  其实当初没有把婚约的事情详细说清楚,易凌子完全没后悔。他一直担心自己说清楚了,那对父女会主动去找叶镜之,发现叶镜之是特殊的三煞之体,看出他未来的潜力和整个无相山的财富,死皮赖脸地跟着叶镜之。
  他的徒儿才六岁,只要知道那是师父定下的婚约,就一定会承认,还会一心一意地对那对父女好。要是那对父女有异心,可如何是好?哪怕镜之确实很需要那个女孩,需要对方帮忙解决三煞之体的危机,他也不愿徒弟被人这样欺骗。
  所幸,虽然不是小女孩,是小男孩,但这个孩子似乎对镜之很好。
  这样,其实也就够了。
  易凌子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一声气,露出一抹无奈而又欣慰的笑容。
  解决了旱魃后,众人拿走了该拿走的东西。之前奚嘉是被旱魃脖子上的蓝宝石迷惑住,情不自禁伸手去拿,易凌子道:“那块宝石确实是块宝物。徒儿,快拿了送给你媳妇,别让岐山这老家伙抢走。这东西要是放到天工斋去卖,怎么说也得是个极品法宝。”
  叶镜之点点头,快速地抢走宝石,塞到奚嘉手中。
  众人又在易凌子的引路下,前往下面的第二个古墓,搜刮了一番。按照易凌子的说法:“这只该死的旱魃,贫道的命多么宝贵,连晨道友他们的命也多么宝贵。它害死我等,岂能让它好过?把它的宝物全部抢走,这才能消贫道心中之恨!”
  至于那个土司的坟墓宝物,众人并没有去碰。一来是这位土司也是好心才想着镇压旱魃,令人钦佩。二来……这个土司实在太两袖清风了,陪葬品里最好的东西就是几个陶碗、陶盆,放到鄱阳鬼市,连半个积分都没人肯要。
  搜刮完这一切,奚嘉四人终于打算离开。叶镜之走到青铜棺材旁,弯下腰,道:“师父,徒儿背您出去。”说着,叶镜之就准备将易凌子的尸体背起来,带出古墓,奚嘉在一旁帮着他。
  既然易凌子的鬼魂还在,他们当然不可能就随随便便地把师父的尸体放入乾坤包,要好好背着。
  但是下一刻,就在奚嘉和叶镜之扶起易凌子的尸体,打算把尸体背走时,奚嘉手上一凉,这尸体化为无数粉末,从他的手上滑落,散落了一地,堆成一个隆起的骨灰山。
  奚嘉心中一紧。
  叶镜之更是知道其中厉害,他快速地转过头:“师父!”
  易凌子坐在青铜棺材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徒弟和徒弟媳妇。
  看着叶镜之害怕担心的目光,看着奚嘉茫然错愕的表情,易凌子哈哈一笑,潇洒随性地摆摆手,道:“为师和你们说的第一句话,你们都忘了?那是为师的尸体,为师都死了十九年了,哪里会和你们出去。既然这旱魃已经被消灭了,为师也不用再在凡间停留了。每七年一次的凌霄问心之苦,为师已经承受了两次,那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啊。在这古墓里还好说,只要离开这古墓,以为师的实力,凌霄立刻会问罪下来,不等七年时间到,直接问心。镜之,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为师,经历一次凌霄问心之苦?”
  作者有话要说:  易凌子:贫道给镜之找了这么个媳妇,你们就说吧,贫道到底是不是眼瞎,这个媳妇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婚约你们满意不满意!
  镜子:满意【脸红
  c+:满意……可你明明就是看错了!
  易凌子:哼,不管,反正就是满意,贫道没有错!
  第五十五章
  凌霄问心,七年一次, 没有一只孤魂野鬼可以逃避。
  在易凌子将这些话说完后, 在场的四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
  进入这座古墓里这么长时间, 奚嘉早已忘了,易凌子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就像岐山道人说的一样, 易凌子法力高深,在玄学界拥有无数传说, 根本是个妖孽。这样的大师即使死了, 你也觉得他总能有什么自救的方法。
  强悍如易凌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死去?他现在突然出现, 尸身不腐,灵魂不散,难道不应该拥有留存在世间的本事?
  奚嘉怔怔地看着易凌子,过了半晌,他立刻转首,看向叶镜之。
  叶镜之的手中还捧着一点点易凌子的骨灰,他双眸颤动,只是看着自己的师父, 没有说话。
  看着大家的反应,易凌子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干什么干什么, 贫道不是早就死了么,现在要转世投胎去了,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 岐山你个糟老头子,不是贫道说你,他们这群小辈没点眼力见识,搞不清状况就算了,你这个快一百岁的人了,你还不知道贫道是靠着一次次度过凌霄问心,才等到现在的?”
  岐山道人毕竟见多识广,这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但他仍旧不肯相信地反驳道:“你……你胡说!好你个易凌子,你自个儿说说,有谁能在死后十九年尸身都不腐化?这不可能,老夫不信,你定然在撒谎!”
  易凌子和岐山道人是数十年的好友,哪里不懂老朋友是不愿相信事实。他哼了一声,道:“养尸地不懂?这个养尸地,阴气重成这样,贫道的魂魄又没有去转世投胎,可以稍微护着身体,只是不腐化一下还不允许了?”
  岐山道人继续辩驳:“不管,反正老夫才不理你,你爱走不走,不走咱们走。”
  话音落下,岐山道人转身就走,不敢再去看老朋友一眼。
  世上最痛苦的,便是失而复得,却又失去。
  当年易凌子突然去世,叶镜之年龄还小,虽然伤感难过,却也不可能完全懂得那种悲痛。唯有岐山道人,一下子失去了四个好友,自己又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饱受内心煎熬和悔恨绝望。现在好不容易又见到老朋友了,即使只有易凌子一个人,岐山道人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然而现在易凌子告诉他,自己要转世投胎去了,老朋友再次分别。
  信与不信,根本不重要,因为答案已然非常明显。
  叶镜之慢慢地握紧掌中的骨灰,抿着嘴唇,不肯开口。阳泽的目光在易凌子和岐山道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又看向易凌子,也没有说话。
  奚嘉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竟然发现,现场唯一可以打破僵局的就只剩下自己了。他心中感到一丝无奈和难受,他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叶镜之的手腕,然后抬起头,说道:“师父,我们都知道了,你尸身不腐是因为养尸地和魂魄保护。那为何这些年你一直不投胎,反而愿意承受两次的问心之苦?”
  之前嶒秀真君和奚嘉说过,凌霄问心,一共三次。只要有正当理由,获得凌霄认可,凌霄都不会对你发难。但你的理由要是无法说服凌霄,凌霄就会降下惩罚。问心之苦,远超十八层地狱,因为生命珍贵,不珍爱生命的人,被凌霄唾弃厌恶。
  嶒秀真君活了一百零三年,见过多少孤魂野鬼,可其中经历过问心之苦的野鬼,最多只通过了三次。在第四次时,谁都无法承受那么痛苦的折磨,最终魂飞魄散。
  听奚嘉出来解围,易凌子笑眯眯地点点头,对这个徒弟媳妇是越来越满意。他解释道:“十九年前,你们应该以为贫道和这只千年旱魃是同归于尽了。但事实上,当时这只旱魃出现得太过突然,它的实力本就比贫道强,又突然袭击,贫道根本打不过它,只能用尽所有法力,将它打成重伤,封印在这口青铜棺材里。贫道以尸身为阵眼,只要贫道的身体坐在这青铜棺材上一天,旱魃就出不去。这便是十九年前的真相。”
  岐山道人突然转过头,生气地反问道:“你要封印旱魃,这是正当理由,可别告诉老夫,凌霄觉得这只旱魃放出来无所谓,所以你不可以留在人间,封印旱魃?”
  “你这老货,还敢揣摩凌霄的心思?”
  岐山道人理直气壮:“老夫难道说错了?”
  易凌子一乐:“错了,因为贫道完全可以去转世投胎,有尸身在,旱魃就会被封印。”
  岐山道人还想再反驳,可想了想,实在找不出一丝纰漏,只能生自己的闷气。
  凌霄爸爸从不出错,说你没理由,你就没理由。还想停留在凡间,贪恋人世、不肯投胎,那你就必须承受相应的惩罚。
  奚嘉唯一的疑惑就是:“师父,您为何愿意承受两次问心之苦,等了十九年不去投胎?”
  这只旱魃已经很弱了,即使没有易凌子出声提醒,叶镜之真的随便地把他的尸体挪开,解开封印放出旱魃,他们四个人也能收拾旱魃。那易凌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平白承受问心之苦?
  “因为,我相信你们会来。”
  众人齐齐怔住。
  易凌子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他不认识阳泽,所以并没有对阳泽投以多大的关注。他冲岐山道人斜了斜眼,对奚嘉赞许地笑了笑,最后抬起头,看向自己长大成人的徒儿。
  易凌子笑眯眯道:“镜之啊,为师以为你前几年就该过来,给为师收尸了,没想到会等这么多年。这得怪连晨道友,连晨道友陨落前并不知道为师能够封印旱魃,于是拼尽全力给这座古墓布下了一个阵法,防止旱魃逃出,否则你早该来了吧。”
  易凌子猜得分毫不错,叶镜之定定地看着他,也慢慢地握住了奚嘉的手。
  “是,师父。”
  易凌子哈哈一笑:“其实当初为师还以为,凌霄会认可贫道留在世间的理由,不会降下问心之苦。只是没想到,那样的理由根本算不上理由,所以还是遭了两次苦。疼,是真疼,再来一次为师也承受不住了。”
  叶镜之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师父,看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只有牵着他的手的奚嘉才知道,叶大师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这样才能保持冷静。他问道:“师父,你的理由是什么?”
  易凌子淡定抬头:“为师要等你来,告诉你,如何彻底解决你的三煞之体。”
  他一说,奚嘉和岐山道人都愣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都快忘了,一开始进古墓,除了要为四位大师收拾骸骨外,还要给叶镜之寻找解决三煞之体的办法。
  易凌子道:“放眼整个玄学界,除了为师,谁还能解决你的三煞之体?别说给他们十九年了,就算给九十年,他们也不如你师父,哈哈哈哈。”
  岐山道人:“……”虽然很想打死他,可他说得好有道理……
  易凌子继续得意道:“不过也怪不了他们,毕竟如果为师不是无相山的天师,也找不到办法救你。说起来这十九年来,嶒秀那个老家伙是不是一直还在嫉妒为师?镜之啊,你也理解一下嶒秀,他心里苦啊,为师比他小了十几岁,可处处比他强,他心里有想法是正常的。不过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肯定也对你挺好的吧,说不定还想方设法地要救你,为师有没有说错?”
  躺着也中枪的嶒秀真君:“……”
  叶镜之:“师父说得没错。”
  被易凌子这么一闹,伤感沉重的氛围减弱几分,大家又轻松起来。
  易凌子看向岐山道人:“你这老货,也有一直对我徒弟好吧?”
  岐山道人:“……老夫现在觉得,你还是赶紧投胎转世去吧。”
  易凌子才不理这个羡慕嫉妒恨的岐山道人,他转头看向自家徒弟:“时间也快到了,为师确实是要走了。你有这个媳妇,很好,为师很满意。当年为师给你定下这门亲事,并不是一时兴起。在见到你媳妇前,为师就有了一个解决你的岁煞的方法,只是一直缺少条件。”
  奚嘉听出了一点不对劲:“师父,解决叶大师的三煞之体,和我有关?”
  易凌子脸色一沉:“你叫谁‘叶大师’呢?”
  奚嘉呆住:“哈?”
  易凌子看着自家徒弟,再看看徒弟媳妇,最后目光停留在他们牵着的手上,不满地问道:“你们都这关系了,还一口一个‘叶大师’,这么生疏。徒弟媳妇啊,你是不是对我家徒儿有什么不满?”
  奚嘉这才明白过来,他赶紧否认:“没有,师父,我是叫习惯了。我之前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婚约,所以一直叫叶大师。”
  易凌子挑起眉头:“那现在知道了,还叫?”
  嘉哥比不上易凌子这么老油条,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红了脸,低下头。
  易凌子故作生气:“你该叫什么,嗯?”
  嘉哥脸上更臊了:当着岐山道人和阳泽的面,两个外人呢,师父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叶镜之想也没想地就护在媳妇面前:“师父,我喜欢他这样叫我。”
  易凌子眼睛一瞪:“你居然喜欢你媳妇叫你这个?”
  叶镜之下意识地回答:“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