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拳头紧了紧,稳住心神,说道:“那么阁下究竟是何人?凭什么为她担保!”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你瞧瞧她,如此柔弱,可像是个恶人?你再三犹豫,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大胡子着急的说道。
“好,我便先为她医治!”沈婳说道。
大胡子一喜,笑道:“这才是懂事的娃娃嘛!你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沈婳点了点头,为地上的女子把脉,静默了片刻,脸色一紧,说道:“是瘴毒,这是这种瘴毒只在南疆的密林之中方有,大陈境内,不会有如此之强的瘴毒的!若是在南疆中毒,又怎会千里迢迢的来到大陈呢?”
“是瘴毒不错!”大胡子说道,“你这娃娃还有几分本事,那么还能救吗?我虽然用内力封住了她的心脉,延缓毒发,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你可有解毒之法?”
沈婳沉默了一下说道:“有,我尽力而为!不过阁下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需要的药草与工具都没有,劳烦阁下去我的暂住的府上取来,以阁下的轻功,想来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这倒是我失误了!”大胡子拍了不拍头,又狐疑的看着沈婳,“我去取你需要的东西不难,但是你会趁此机会跑了吧?”
“病人还这里,我是个大夫,又怎么会抛下病人不管呢?”沈婳苦笑道。
“哼,话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的人,我见过的不少!”大胡子想了想,又道,“你就在此好好的照顾她,我在外面布下了阵法,你不通武艺,是走不下山的。不过,即便是你武艺超群,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破了我的阵法。我回来的时候,她若是有半点损失,你也不必回去了!”
沈婳没有说话,只是抱拳让大胡子放心。
大胡子没有犹豫,离开出了山洞,朝着山下而去。
沈婳确定大胡子已经离开之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的往下落。她立刻检查了妇人,查看她脸上是否有人皮、面具,又检查了她身上的几处特征,终于忍不住伏在妇人身上大声哭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自重生以来,她暗暗流过泪,但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几乎声嘶力竭的哭泣,仿佛想要将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所经历的所有的委屈,绝望,彷徨与害怕全部发泄出来一般。就好像小时候她自己摔倒之后,即使再疼也会拍拍衣服自己站起来,但是母亲温柔的问上一句,她就会忍不住哭泣撒娇。
“娘,你没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沈婳低吼着,“我是婳儿,我是婳儿啊!娘,我是婳儿啊!娘,父亲跟哥哥们都不在了,阿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地方,婳儿一个人觉得好怕好孤单。婳儿发誓一定要将赵默千刀万剐,一定要为族人报仇!”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婳前世的母亲。
沈婳以为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自己与不知所踪的阿肆,没有想到娘亲居然活下来了,娘,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虽然沈婳哭的歇斯底里,但是地上的女人犹静静的躺着,面容淡然。
“你要的东西我拿回来了!”大胡子回来的时候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婳,“大夫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儿啊!”
沈婳虽然已经尽量收敛了情绪,但是眼眶发红,眼睛有些浮肿,她淡然的一笑,说道:“我身子不好,旧疾复发,已经不碍事了!”
大胡子虽然心存疑惑,但是此事也没有心情再深究下去:“你身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开始吧!我去外面看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你!”
“多谢!”
沈婳说完,并未再看大胡子一眼,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医药箱,开始专心致志的为母亲医治,一柱香之后方才收了针。
“怎么样了?”大胡子急问道。
“毒虽然已经解了,但是这位夫人身体虚弱,眼下天气又十分的寒冷,让她呆在这个山洞之中对她的身体实在是无益,不若让她回我那里吧,条件要好一些,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沈婳说道。
“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大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够到京城去。若不是她的毒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会冒险来到京城,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人异士的!”
“哦?”沈婳眉头微微的一挑,“阁下对我保证过这位夫人绝对不是坏人,眼下却又不能够回到京城之中,这又是为何?”
“唉,一言难尽啊!”大胡子叹道,“小兄弟,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多了,反而无益。你只要知道你今日所做的事情,绝对没有违背你的医道就好了!”
“既然你想要为这位夫人隐瞒行踪,可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绑我来此,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沈婳又问道。
“就是引人注目了又如何?”大胡子自信的一笑,“我在山下就已经设下了阵法,不是谁都能够随随便便的破了我的阵法的。到时候只要她的毒解了,我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言彧青,你也未免太大言不惭了吧?小小阵法,也能够拦住我?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听到声音大胡子的脸色明显一变,哎呀一声说道:“这女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行我得离开!”他正准备走的时候,又折返回来,看着地上的沈夫人犹豫道:“我要是走了,她可怎么办?哎呀,这个难办了!”
就在他犹豫间,一道黑影已经来到了山洞门口。
沈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蹲在了沈夫人的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取了靴子里面的匕首,握在手中。待会儿就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怪叫他们带走娘亲。
“小姐!”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身影飞快的冲向沈婳,将她山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没事吧?”
“四儿,你怎么来了?”沈婳吃惊的说道,她这时候又打量了一下先进入的身影,却也十分的熟悉,正是如意阁阁主曾如意,眼下她的心思全部在大胡子的身上,红着眼睛瞪着他,咬着唇,面上委屈又十分的克制。
“师妹啊……”大胡子刚想开口说话,曾如意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大胡子没躲过,也没有想躲,舔了舔嘴唇,聂聂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搓着手有些无措的说道:“师妹啊,你听我解释啊……”
曾如意将他往后面推了一把,带着哭腔吼道:“你跑啊,你继续跑啊,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白子珏巧妙的避过了二人,来到了沈婳的身边,温柔的说道:“没事了!”
沈婳满腹疑惑,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曾阁主一直在找一个人吗?从南到北,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白子珏说道。
沈婳点头,又看了一眼大胡子,又几分吃惊:“难道就是他!”
“没错!”白子珏浅笑道,“这就是曾阁主要找的人,他的师兄言彧之。方才四儿来找我的时候,经过她的形容,我就猜出了这绑架你的人可能就是他了。如意阁也一直在追查红衣教的事情,曾阁主也是得知了红衣教在大陈出现,所以赶了过来。我正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也多亏了她,我们才能够解了言大哥设下的阵法,找到这里来!”
“如此说来,倒也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沈婳也微微的一笑。
四儿早已经注意到了沈婳的异样,蹙着眉头问道:“小姐你怎么了?难道是这个大胡子欺负你了不成?”
沈婳正欲说话的时候,曾如意就拉着言彧之走了过来,她擦了擦眼泪说道:“实在是抱歉,师兄不知道你的真是真实身份,不然也不会如此鲁莽行事,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言大哥只是救人心切,不碍事的!”沈婳微笑道。
曾如意这时候才发现地上躺着女人,由于女人的天性,她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美丽恬淡,心中涌起一股酸意,瞪着言彧之几乎咬牙道:“师兄你一直在躲我,不肯见我,就是为了她么?”
言彧之急忙解释道:“师妹,你误会了,误会可大了!这是沈大哥的遗孀,沈大哥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个你是知道的,我偶然得到了他的妻子尚在人世的消息,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管,便救了她,可不是你想的那般!”
“沈大哥?”四儿喃喃的说道,又抬头猛地看了一眼沈婳,“你说的沈大哥难道是两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沈将军吗?”
“可不就是嘛!”言彧之叹道,“可惜了沈大哥的一腔热血,一身忠骨,竟然落得如此结局!”
四儿上前捏住沈婳的手,给她无形的力量。
白子珏也担忧的看了一眼沈婳,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沈家不是已经满门抄斩了吗?那么沈夫人又是怎么回事?言大哥是从什么地方救出沈夫人的?”
言彧之相信曾如意的眼光,是她的朋友,他自然不会隐瞒,说道:“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说是发现了毒医符妥的踪迹,我心中好奇便去查探一二,却没有想到发现了嫂夫人的身影。只是嫂夫人身边高手众多,我不宜贸然出手相助,便跟在他们身后。没有想到这些人最后竟然去了毒医谷,我从后面跟了去,只是毒医谷内奇花异草甚多,我因为十分的谨慎,所以跟丢了,几乎找了大半个谷,才又发现了他们,只是那个时候包括符妥在内的人都已经死了,唯一嫂夫人一人虽然中毒,但是却一息尚存,我就带着她一路求医,来了此处。至于那一日,毒医谷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等嫂夫人醒了之后才能够知晓。而为什么嫂夫人躲过了一劫,这也只有嫂夫人知道了!”
听完,沈婳擦了擦又流下的泪水,走到了言彧之的身前,跪下,郑重的磕了个头。搞的言彧之似丈二的和尚:“这分明是你帮了我的忙,我还为你向你道谢,你怎么反而给我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