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楼下,有长长的蔓藤回廊,几处花坛,绿意盎然,环境清雅,一些家属正陪着病人在外面散心,这里并不像普通医院那样拥挤,充满压抑感,更像是疗养院,大部分患者都是军人。
顾晓愚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劫后重生,不由感慨了句,“活着真好啊。”她仰起头,看着那个俯视着她的男人,一双清亮的眸子闪动的光,似晨露跃动在阳光下,干净、灵动而美好。
战熠聪顺势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疼惜的印下一记吻,“你不但要好好活着,还得长命百岁。”他的声音好听的程度,不亚于那张脸好看的程度。
身边陪伴着这样一个大美男,纯洁鱼的情商自然是坐着火箭一路飙升,“好啊,只要有你陪着,长命万岁都行。”她笑起来,月牙般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只不过头仰时间长,有些疼,战熠聪两只手帮她扶正,推着她,继续往前面走。
似乎很久,两个人没有享受这样简单而悠闲的时光了。
顾晓愚心情很好,有战熠聪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问,不过,她并不希望自己是躲在他保护伞下的女人,她更愿意,与他并肩而战,共同面对一切。
“刹车失灵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啊,能确定是谢冠希指使人干得么?”
回廊里的蔓藤翠绿翠绿,稀稀拉拉垂下几缕,映着斑驳的光影,很有一种小径通幽的感觉。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战家和谢家到底有什么仇怨,以至于,谢冠希会三番五次想要害她。
战熠聪自然看得懂她的心思,但他并不想让顾晓愚知道太多,所以对两家的纠葛只字不提。
“沈如言去现场查过,刹车是被动过手脚,他正在找动手脚的这个人,等找到以后再说。”这样的答复算是有点敷衍吧。
顾晓愚不太满意,撇了撇嘴,大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这就奇怪了,我和谢冠希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害我呢?”
“因为你是我妻子。”战熠聪这句终于是在点子上了。
不过,他又不往下说。这就让顾晓愚很为难了,这家伙明摆着是不想说嘛,所以,她是问,还是不问呢?
战熠聪和谢冠希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他不说,她只好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可是想着想着就感觉头疼的受不了,看来,她家男神不说太多是对的,她现在的脑子真不适合往里面装东西。会疼!
顾晓愚失神的功夫,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拍着篮球,从回廊的对面,一边跑,一边跳的,朝着他们过来。
小男孩的一只眼睛上戴着眼罩,皮肤白皙,唇色粉嫩,“这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顾晓愚不由多看了几眼。
说完,身后却没人接话。
直觉告诉她哪里不对,顾晓愚转头,只见那双握在轮椅推手上的手,抓得特别用力,再往上看,战熠聪如鹰隼般尖锐的黑眸死死地盯着男孩手中的篮球,就像盯着一个随时能爆炸的炸弹。
“有什么问题么?”她问得小心翼翼。
话音刚落,就见战熠聪快如一道闪电,朝着小男孩极速跑去,一脚踢飞他手中的篮球,同时提起男孩,回身,扑过来,将她压在身下,动作一气呵成。
顾晓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花坛里的土被炸得四处飞溅,无形中,一股强大的气流仿佛要把她的头盖骨掀开了一样。
还未拆线的伤口,撕裂般疼痛,痛得她失去意识。
“小鱼,顾晓愚……”战熠聪拿开扶在她头上的手,上面全是血,他的心慌得像是没了归宿,抱起她便往楼上冲。
——
手术室外,又是一场煎熬的等待,三个小时后,顾晓愚被从里面推了出来。她的小脸才刚刚恢复了点血色,现在又惨白惨白,没有半点生机。
赵彬刚刚已经早一步出来,告诉他,顾晓愚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是……
“她脑中的血块在强大的冲力下,被冲散,有一块压迫到了视觉神经,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
战熠聪守在病床旁,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着这段话,他的双手交叉着,抵着头,眉心能挤出了一座山。
还是他大意了,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混蛋!
战熠聪掏出电话,打给沈如言,语气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必须给我找到放炸弹的人,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有谢冠希,现在就去把他处理了。”
他很少这样情绪失控,眼睛红得像是能杀人。
沈如言本想告诉战熠聪,程珊珊不见了的消息,可见这状况,便没再多说。
顾晓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一睁眼就看见战熠聪的脸。
“你又一晚上没睡。”摸着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语气里全是心疼。
“我没事。”战熠聪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神中充满了内疚和难过,“小鱼,对不起,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是我不好,我……”
他红着眼睛,第一次动摇,把顾晓愚放在身边,无异于将她推进了危险,这种事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都不止一回,那以后呢?
“熠聪,不要乱想,你是军人,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很骄傲,真的,你要把那些坏人通通抓起来,不要让他们再害别人了,好不好?”顾晓愚刚刚苏醒,声音还很虚弱,苍白的小脸看着叫人心疼。
她总是这么善良。
战熠聪感觉鼻子酸酸的,握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答应你。”
一定把那些坏人斩草除根!
她笑,笑起来,一双大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清澈干净,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们结婚吧,日期不变,把流程简化。”战熠聪看着她的眼睛,心一阵剧痛。
顾晓愚轻轻点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他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