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走廊里只有这一道脚步声,所以显得特别突兀,吸引了沈家人的注意。
男人直奔急救室大门而来,微微垂眸刻意躲避着大家的目光,步伐稳健且急促。
沈信时和张铃儿含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都提着一颗心!
沈奕霞也蹙眉看向他,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身材高大却看不清面貌,那只口罩真的很大,还有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前方地面,目光不与任何人对视。
男人从穆亦君身边经过的时候,穆亦君微怔。
男人走到急救室前,那扇复合门正好打开,他快步而入,门又迅速关上!
“他是谁?手术专家吗?”张铃儿声音轻颤,仿佛看到了希望。
沈信时无法回答妻子的问题,但他心情也好了些,握着她肩膀,和她一样紧张不安地等待着。
这一刻,沈信时没有思考君浩是谁儿子的问题,他只知道君浩是自己的儿子,是他从小带大的儿子!
如果失去君浩,这样的打击他承受不了。
沈奕霞有点懵,为什么第二轮手术才冒出一个专家?
第一轮手术的时候,这个专家跑哪里去了?
他们沈家又不是没钱,预付了近千万的费用,启动了最先进的救治设备与药物,居然还没有弄来一个专家吗?
穆亦君陷入了深深沉思,刚才那个背影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谁?
在哪里见过呢?
越是回想,他就越是想不起来。
这一等就是五个小时。
比大家预计的时间要短,因为上次手术历时近20个小时。
复合大门打开的时候,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年轻男子拎着箱子走进来,他步伐沉稳而迅速,跟来时给人的气场一模一样。
在他身后没有跟着别人,门关上,他抬步迅速离开。
“医生!”张铃儿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把拉住他手臂,“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手术还顺利吗?”
能感觉到中年女人颤抖的身子与哀求的目光,她紧紧地拽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手给拽断。
男人拢了眉,没有去看她。也没有吭声,只是冷冷地扯掉她的手,然后迅速抬步离开!
这时,拎着一袋矿泉水的穆亦君刚出电梯,与他迎面而来。
墨眸微抬,男人的目光朝他投去……
迎接上那道视线,穆亦君脚步一滞。
男人脚步也缓了缓,他与之擦肩而过,穆亦君也重新迈开了步伐。
是顾之?
为了确定自己的判断,穆亦君停步转眸,再次看向那抹高大颀长的背影……
很快,那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
他脑海里闪过上次与顾之见面的情景,顾之没有穿白大褂,那天他穿着黑色西装,但那个背影与今天的背影很像。
再细细一起,这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他还没有恍过神来的时候,不远处紧闭的复合大门再次开了。
沈家人朝医生围上去询问君浩的情况,穆亦君回神,也朝他们迈开了步伐。
午后的阳光很暖。
领御。
盛誉搂着小颖肩膀在池塘边漫步,池塘里新购了很多鱼,五颜六色的,奶奶说这些叫吉祥鱼,养上一些可以给宅子里的主人带来好运。
看着这些游动的鱼儿,盛誉心情很不错。
“你不用去公司吗?”时颖声音轻柔。
“有司溟在呢。”
“可我觉得你把公司全权交给他打理,奶奶知道的话会很不高兴的。”她很理智,“从明天起不许陪我,我在这儿好好的,爸爸也在,你早点下班就好了。我不想耽误你工作,不想影响到天骄国际,不想成为罪人。”
“言重了,真的没什么,天骄国际挂着我盛誉的名字也能照样运作。”盛誉自信满满,他就是呆在这儿,秒秒钟也能盈利上亿。
“可是我不希望这样子啊。”女孩子皱了眉,有点不高兴了,“我不想被外界议论,我不想耽误你,你知道吗?”
“那我带你去公司?”他开玩笑。
“你对你的手下不够信任是吧?我在你的地盘,又没长翅膀根本飞不走,坏人也进不来。你是怕我逃呢,还是怕别人欺负我啊?”
“两者皆怕。”他笑了笑,神色认真地说,“我就是想陪着你,我没有考虑这么多。”
“……”
“小颖,我爱你,很爱很爱,我就想每分每秒都陪在你身边。”他已经失去了一次,这一次,再也不会大意了。仿佛他一离开,她就会消失。虽然沈君浩出事的事情封得严严的,媒体也没敢播报。
但他还是心虚,虽然他的主观意识并不是要逼死他。
可他还是担心小颖会知道这件事,那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可能又要决裂了。
京雅私护医院。
沈信时跟穆亦君去了医院前台结算今天的费用。
本来是沈奕霞在陪着自己的母亲,可她突然闹肚子,于是去了洗手间。
张铃儿身体很虚,她又放心不下儿子,还是想去急救室外头盼盼,或许盼一盼,呆会儿传出的消息就会好一些。
所以门口只有她一个人,而复合大门正好打开,两名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她激动、紧张。
医生环视四周,“你是伤者的妈妈?”
“是,我是。”她含泪询问,“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不会死吧?”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血型特殊,我们输入的o型血引起了排异,所以情况才急转而下。必须由直系亲属献血才能稳定,这是我们专家查出来的,我们之前也不知道。”
“我是b型。”她喃喃开口。
“所以要找他的父亲。”医生直接明了地说,“我听说他的生父并非你老公?这事儿恐怕有点犯难了。”
“……”张铃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不管怎么着,你自己决定吧,找到生父换了血,他不一定能活,因为伤势太重,血型排异所以刚才的手术并不成功,但是你不去找生父献血,他就一定会被耗死,所有器官会衰竭,这个血量是换,也应该说生父的血换80%到他身上,对供血者来讲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必须人家签字同意。”
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朝着张铃儿投下!
望着医生转身离去的身影,她揪着胸口,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她似乎别无选择了,为了延续儿子的生命,她只能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