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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毛:是啊,就是因为被骗一百块钱,真不骗你
  一百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王愆旸来说,一百元不及他户头存款的百万分之一,丢掉一百元或者被骗一百元,可能还不如被蚊子咬一口。
  已经二十一岁了,因为被骗了一次哭得那么厉害,总归有点奇怪。
  可能……一百块对这小孩来说可能很重要?
  王愆旸放下手机,想再看看元幸,却发现在刚刚聊天的时候小店员已经走了,员工也催促他赶快来一起吃饭。
  “嗯。”王愆旸应了一声,入座后想了想,又拿起了手机,打开外卖单,点在外卖员那一栏。
  最开始跳出来的是外卖员的信息,照片是系统头像,为了隐私安全,姓名栏没有显示全名,显示的是“元*”,名字的地方被抹去了。
  姓元啊。
  王愆旸盯着“元*”看了几秒,然后手指滑过屏幕至最下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点开了打赏外卖员的系统,斟酌考虑后打赏了三百元,刚好够买一双厚一点的鞋。
  打赏完后,王愆旸打算收回手机吃饭,一条消息先于他的动作切入了手机。
  令秋迟:哥,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你好久没回家陪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应广大群众要求,老王给宝宝送了第一波温暖。
  第七章
  回程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逆着风反而更难前行,来时被雨水淋了一半的元幸在回去时被彻底淋透,浑身都在往下滴水。
  虽然还没到今天的下班时间,但张玥看他这副可怜模样,十分慷慨地放了他的假:“回家吧元幸,都成这样了。”
  元幸哪会应下,连忙摇头:“不行呀,还没到时间的玥玥姐,不能走的。”
  张玥自然有办法治元幸,一针见血道:“再不回家的话就要生病了,生病的话就要去医院,去医院的话就要花钱了,花钱的话谁知道是一百是两百还是三百,而且生病了就不能来上班,不来上班就要扣工资嘞,一天不来扣一百块钱呢。”
  听到这话,元幸果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顶的毛巾都掉了,他捡起毛巾:“那,那我就先回家了玥玥姐,我明天,明天早点来!”
  元幸到家后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元,展平后拿卫生纸擦掉上面的水,冲着这五十元吹几口气后小心翼翼地铺在桌面上,然后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露着牙,开心地笑了笑。
  次日晚一点半,门店即将关门时,张玥叫住了正在戴围巾的元幸:“元幸。”
  “怎么了呀玥玥姐?”元幸转头问。
  “这个忘了给你。”张玥递给他三张红票子,“昨天你去送外卖的。”
  元幸没伸手接:“玥玥姐,你已经给过我五十块钱了的。”
  张玥直接把三百块钱塞到元幸手里:“昨天点外卖的客人通过打赏系统给你的。”
  元幸没懂这个“打赏”的含义,拿着三百块钱不知所措地看着张玥。
  张玥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拿着吧,客人给你的。”
  元幸依旧没听懂,但张玥已经把他和他的三百块钱赶到了公交站,让他换了个地方去迷茫。
  元幸将这三百块钱抓在口袋里,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小脑瓜里想来想去,觉得张玥只承诺过给自己五十元,打赏系统什么的,自己应该将这三百块还给客人。
  于是他登录了外卖app的后台,找到了那名客人的信息,无意识跟着念:“姓名,王,王……王衍……?什么字不会读呀……手机号159……”
  元幸正盯着屏幕上的数字正入神,此时绕城线公交车到了,元幸赶忙把手机放进口袋内,将公交卡掏出来,刷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开始这半个小时的车程。
  元幸不知道的是,咕了吗外卖app后台的客人手机号那栏,是具备轻点一键拨号功能的,同时元幸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在刚刚上车前一刻不小心点到了手机号。
  而且电话已经拨通,王愆旸已经被吵醒了。
  他皱眉看着屏幕上这个陌生号,似乎有一丝丝不爽。
  要知道,一个点外卖都不想让外送员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是不会接通一个陌生号打来的电话的,但是他晚上睡觉手机不关机也是因为担心朋友晚上突然有什么急事找他。
  轻柔的女低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王愆旸起身,背靠床头,思索后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
  “喂,您好哪位?”
  然而对面没有给他回应,传过来的声音十分杂乱,窸窸窣窣的,既像布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交谈声,还有十分轻的哼歌声。
  王愆旸张嘴打了个无声哈欠,耐心又问:“您哪位?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依旧没回应,但乱七八糟的声音小了些,哼歌的声音倒是清晰了。
  仔细听,那边唱的好像是“我在马路边,捡到三百元,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叔叔拿着……”听声音好像是个小孩。
  王愆旸:“……”
  什么玩意儿???
  于是他恼火地挂掉了电话,手机往旁边一扔,盖上薄毯继续睡了。
  现年29岁的王愆旸早已步入了养生大潮,各种养生微信号下面多有他的身影,这个男人十点睡七点起,连杯子里泡的都是红枣和枸杞。
  半夜两点这通电话严重扰乱了这个即将奔三的男人的作息,导致他到后面翻来覆去到四五点都无法入睡,睡不着时想到刚刚那通电话就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睡不着。
  “昨晚没睡好啊愆旸?要不要先给你煮点安神的汤先喝点,你爸还没回来。”
  京城二环内一座独栋小楼内,一名衣着考究的年轻妇人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问王愆旸。
  “不用了阿姨。”王愆旸坐在沙发另一头,和妇人着距离,“等爸回来再吃饭吧。”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王愆旸突然起身朝露台走去,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妇人看他这动作,只好闭上了嘴。
  “咔嗒”一声,火舌在白色的外纸卷上灼出一抹焦色,青色的烟雾腾起,王愆旸出了口气,看着楼下温室花园内的盎然之色,拿出手机给吴小毛发了消息。
  ——今天先不去公司了
  吴小毛:你回家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死吧
  吴小毛:……我是看你弟发了朋友圈,喏你自己看[图片]
  图片是朋友圈的截图,备注为“老王的小老弟”的人发了张照片。
  画面里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眼下一颗泪痣,穿着剪裁精良的小礼服,坐在钢琴前,弯着眉眼,面带微笑看着镜头。一手拿着等级证书,一手比了个剪刀手,看上去就像个满身贵气的小少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下坐的是轮椅。
  配字:“考级成功~一会儿哥哥还要回家,开心的一天!”
  吴小毛:你老弟已经出卖了你
  王愆旸将香烟夹在指间,背靠着露台的栏杆,手肘搭在上面,仰头看着从三楼阳台垂下来的枯败花枝,仿佛看到了花朵繁盛时的风姿,尔后微微叹了口气。
  “哥!”
  活力充沛的少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楼下,车门拉开,司机推着轮椅上的少年缓步走了出来,少年正仰脸看着二楼的露台,十足的雀跃:“哥你回来了啊!”
  “小少爷您慢点。”司机忙提醒道。
  王愆旸看着楼下的令秋迟,神色淡漠。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刚刚那名妇人,令菡连外套都没穿,只带着披肩就出了门:“秋迟回来了啊,外面冷快进屋里来。”
  然而令秋迟根本没有理会自己的母亲,只顾着冲二楼的王愆旸说话:“哥!你下楼接我一下呀!”
  烟雾继续腾升,王愆旸把香烟从嘴边拿开,摁灭在一旁,转身进屋下楼。
  到了屋内,令秋迟激动地推着轮椅,迫不及待地想到王愆旸身边,给他看自己的钢琴证书:“哥,我八级考过了!有奖励吗?”
  王愆旸主动走过去,将他推到一楼的餐厅,淡淡地问:“想要什么?”
  “马上就圣诞节了,我想你带我出去玩!”令秋迟仰脸看着他,“大咕城那儿有一家网红茶餐厅!我特别想去吃!”
  “不行。”王愆旸斩钉截铁拒绝,“圣诞节人太多了。”
  “去嘛。”令秋迟拉着王愆旸的手晃了晃,“去嘛去嘛。”
  王愆旸依旧坚定立场:“不行。”
  令秋迟立即就失落了起来。
  失落的同时,他把钢琴证书摔到地上,眼下原本温柔的泪痣都带了蛮横的少爷脾气:“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带着我太碍事了是不是?你就觉得出门带着个瘸子丢人是不是?”
  王愆旸直视着这个弟弟,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弯腰捡起地上的证书:“人太多了,去年圣诞节发生了踩踏事故,不安全。”
  “我想去!”令秋迟双手拍在轮椅的扶手上,用力握住,手背起了青筋,“我腿要是好的我早自己去了!我用得着天天坐在轮椅上!!!这是我能掌控的么!”
  “秋迟……你不能这么跟哥哥说话。”令菡连忙开口。
  王愆旸皱眉看着他,打算再说些什么时,大门突然打开,浑厚的男声响起:“吵什么吵?”
  王暨楠到家后,一家四口坐到餐桌前,王暨楠仿佛像在公司里训斥下属一样对王愆旸道:“不就是圣诞节出去玩,多大的人了还和弟弟吵架,还有秋迟,以后少在家这么大吼大叫的,不成体统。”
  令秋迟在王暨楠面前也丝毫不收敛:“我就是想出去玩玩!”
  令菡见自己儿子这样赶忙出来打圆场:“秋迟就是想多和愆旸呆一会儿,愆旸平时忙,这难得回家一次。”
  王暨楠看了气鼓鼓的令秋迟一眼,敛了态度,语气稍微好了一些:“秋迟今天考级怎么样?”
  “秋迟考级过了。”令菡抢先道,“秋迟,把证书拿过来。”
  然后就成功地从兄弟俩吵架转为令秋迟夸赞大会,父亲母亲和一个聪颖的小儿子。
  王愆旸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抿了抿唇。
  王愆旸生母去世的早,他和王暨楠过了十多年只有父与子的生活,直到王愆旸大四那年,王暨楠开车撞了人,受害者就是令秋迟和令菡。令菡毫发无伤,王暨楠脑震荡,而令秋迟因此丢了双腿。
  到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妥,魔幻的是,当时王愆旸因为在外实习无暇回家,令秋迟和王暨楠在同一个病房内,令菡就同时照顾了两个人,等王暨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和令菡两人也差不多看对眼了。
  等王愆旸毕业回家,就多了个后妈和弟弟。
  后妈还好,从不干预王愆旸的私事,也没有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比较恼人的是令秋迟,兴许是因为他是因为王暨楠才坐轮椅的,王暨楠格外宠他,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这才早就了他有一点不满足的就会在家里大吼大叫。
  除此之外,他还格外地粘王愆旸。
  “哥。”令秋迟乖巧地叫了王愆旸一声,“我们圣诞节不出去了,你就这下周带我去吃那家茶餐厅好不好?然后我的残疾证还没换二代的,市残联就在大咕城附近,你顺便带我去换个二代的证好不好?”
  看着餐桌花瓶里娇艳欲滴的花色,王愆旸只说了一句:“可以。”
  令秋迟离开就开心地抓住王愆旸的手,欢呼道:“耶,我最喜欢我哥了!”
  闻言,王愆旸微微皱眉,他抽出手,淡声道:“吃饭。”
  他刚把筷子拿到手里,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正是昨晚那个打扰了他睡觉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