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好?”姜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啼笑皆非:“傅总的为我好代价太大了,我实在承受不起。”
她瘦小的身子就站在那里,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阵风让人无法抓住。
“看看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圣人,但其实,你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鬼。”
姜暖此话一出,傅司言猛地身子一震,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揪了一下。
眼前这个小女人,是第一个敢对他这么说话的人。
但……这句话却说得让人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向来不露喜怒哀乐的傅司言此刻也无法让自己平静。
他沉默一瞬,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姜暖的胳膊,可对方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
傅司言只抓了一把空气,指尖微微蜷缩,眼神微闪。
心在这一刻,似乎有着莫名的情感。
姜暖擦干了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深吸了口气,心情如死寂一般压抑着:“因为你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才会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许弯弯对她来说,已经是生命里的一部分。
她没了,等于要了她半条命。
姜暖话落,忽然笑了,甚至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她面前站着的这个,是海市最为尊贵的男人,是人人都敬畏的傅爷,她又有什么资本和他在这里叫嚣?
他本就是冷血无情的人。
这种人,远远比安九月残忍多了。
傅司言只觉得姜暖的笑无比的扎眼,他能够深深的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这让他心中无法接受。
“这件事,我会给你交代。”傅司言淡声道。
“不用了。”姜暖声音透着冷意:“不劳烦傅总了,我和安九月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话落,踱步,经过他身边时,脚步一顿:“我绝对不会让弯弯枉死,绝对不会!”
至少,一命抵一命。
她走了,傅司言这才转身,看着姜暖纤瘦的背影。
眼神错综复杂。
他这是怎么了……
心像是被重物压着,死死的压着。
面对姜暖的质问,一系列的逼问,他更是无从解释。
“其实,我只是不想你陷入这黑暗……”
这人心的黑暗,一旦涉足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姜暖一人走在街道上,今夜的路灯像是应景一样,毫无光亮。
迷茫……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迷茫过。
“姐。”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姜暖耳朵里,她死寂的眸光中多了几分色彩,随后归于平静。
瞧瞧,都出现幻觉了。
“姐。”声音骤然逼近。
姜暖心头一颤,木讷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姜风。
“小风?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姜风紧蹙着眉,心疼的看着姐姐:“我都知道了,不放心你。”
本调节好的情绪,因为弟弟这话,姜暖险些绷不住了。
她锤了一下姜风肩头,笑了笑:“姐姐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
姜风看着姐姐故作轻松的样子,忽然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声音哽咽:“姐,对不起……”
姜暖鼻腔一酸,也抱住了弟弟的腰身,这么一抱才发现,他的身子结实得很。
她的小风,也慢慢长大了……
“臭小子,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了?”
“说好的我保护你,可我却食言了。”
姜暖将自己眼眶里的湿润憋了回去,她从姜风怀中撤了出来。
“傻子吧,好了,走,回家,姐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姜暖顺手拉上了姜风,带着他走在小路上。
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笑容收了收。
从此,她就只有小风了。
回到家中,姜暖做了弟弟最爱的蛋炒饭。
“这几天没买什么菜,将就着吃吧。”她坐在姜风对面,随意的说着。
姜风抿唇,拿起了筷子,忍着心中的难过,吃了一口。
味蕾瞬间有了反应。
好咸……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久违了?”姜暖看到弟弟瞬间的呆愣,笑道。
姜风又嚼了两口,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清润。
“小风啊,姐给你的生活费够花吗?要是不够一定要和我说,我听你们班主任和我说你最近有偷偷出去找兼职。”
“没有的事。”
“你身子现在还没有养好,你只需要把大学念出来就好啦,其它的交给姐姐。”
“姐……”姜风放下筷子:“你要是难过,你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姜暖看着他,忽然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也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而已,我已经想开了,会振作的。”
姜风绷了绷下颚,忽的上前,抬起了姜暖的下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两只手的指尖抵住了她的嘴角,向上一扬,轻笑道:“这样才好看嘛。”
姜暖本忧郁的情绪瞬间被他打乱,脸色一黑,拍开了他的手:“吃你的饭。”
……
傅司言修长的手指捏着高脚杯,斜躺在沙发上,目光悠远寂凉。
当年的一幕幕历历在目,他中毒视线模糊,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一脸焦急的帮他拼死治疗。
他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在心中却早已将她刻在心里。
如果不是她,就没有现在的傅司言。
他微抿了一口红酒。
安九月对他有恩,可是姜暖……
“因为你无法感同身受所以才会说得冠冕堂皇。”
傅司言这才脑海中蹦出这么一句,他摇晃着杯中的就酒,薄唇轻启,嗓音悠沉:“难道你要我看着你浑身充满戾气对这个世界充满敌意吗?”
第二天晌午,姜暖只身站在傅氏医院,这高耸的楼,却让她止步不前。
她又该怎么面对许家二老呢?
姜暖叹息,迈步走了进去,该来的总会来。
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她到了病房门外,看着敞开的门,眉心皱了皱,加快了脚步。
“许叔……”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宋译?
她看着弯腰帮许叔掖被角的宋译,愣了愣。
对方自然也看到她了。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看到许叔彻底熟睡后,这才直起身子,轻声走到了姜暖面前,带着她去了走廊。
“你怎么来了?”姜暖看着他,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想着你自己都无法安抚自己的情绪,肯定也照顾不了许小姐的父母,不过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宋译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