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语气严肃,甚至早已经没了当初胆怯敬畏的模样。
一个人,竟然开始在短短几天里,发生这样的转变。
傅司言也没有生气,更多的是心疼眼前的这个小女人。
沉默片刻后,他淡声道:“我从没这么想过。”
姜暖面上不动生色,可两双手已经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她强忍心中百感交集的情绪,别过眼不再看他:“傅总身份尊贵,如果这件事对您产生了不良影响,我十分抱歉,但我不后悔。”
“况且……”她话锋一转,顿了顿:“傅总应该早知道我要破坏吧。”
傅司言的眼眸忽的深邃。
“我说过,我一定会让安家付出代价,那么就一定不会让你们两家成功联姻,您早就知道了,与其说是我扳倒了安家,倒不如说是傅总给了我机会。”
姜暖清冷着声,缓缓说着。
她想了很久,像傅司言这种段位的人,要是想防她轻而易举,可偏偏那天什么都没做。
这个男人像是深不见底的水潭,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危险至极。
傅司言并没有否认,思考一瞬,薄唇轻启:“安家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的恩情只建立在安九月的身上,至于安家破不破产,是死是活都和他毫无关联。
姜暖看着他,对方脸上的淡漠让她更加的觉得,傅司言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王。
可偏偏她对这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傅总还真是和外人说的一样,冷酷无情。”
傅司言眉梢紧了紧:“这是安家的代价,迟早要付。”
他确实早就知道姜暖的意图,却也没想到局势会扭转成这样。
姜暖的进攻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她和安家的关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无权插手,与其周旋,倒不如公平的来一场较量。
这样,也算是彻底了结这件事。
安九月身上的桩桩件件,罪已致死,他想办法保她一命,也算是还了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是对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
“呵。”姜暖忽然轻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玩不过傅总。”
他的城府永远不是她能够窥探的。
所幸的是,这件事按照她的意愿顺利发展了。
“所以我阻止了,你就不会再想方设法的扳倒安家了吗?”
“所以这就是您高深的地方啊,我们所有人都在你的控范围之内。”
“你非要和我这么说话么。”傅司言脸色沉了沉。
姜暖烦躁似的蹙眉。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莫名的心中一团无名火。
难道是亲戚快来了?
嗯,有可能。
姜暖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下情绪:“不敢,刚刚是我失态了。”
霎时间,距离再次拉远。
傅司言捏了捏眼角,看起来心情欠佳。
他起身,走了两步,侧目:“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他嗓音淡漠,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姜暖。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暖听着脚步声逐渐远了,紧攥的看了拳这才骤然松了。
傅司言……
恍惚间回过神来,忽然起身,跑到了门框处。
她看着那修长的身影,眸光中闪烁着星点。
心像是被人揪着,生疼。
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不是。
傅司言出了宅院,楚离倚在车门处,笑看着一脸冷意的他:“看你这表情,是吃瘪了吧。”
“……”
“说真的,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你在谁那里受过冷眼,姜暖还真是头一个。”楚离忍不住给傅司言泼着凉水。
傅司言从他身边越过,上了车。
楚离无奈耸肩,也跟着上去了。
“爷,您今天和她解释了吗?”楚离关上了车门,系上了安全带,踩下油门。
“没有。”傅司言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嗓音淡淡。
“没有?!”楚离惊讶:“那你们今天说什么了?”
傅司言拧着眉,细想着刚才姜暖说的话,愈发觉得揪心的厉害,他睁眼,连面上的表情都失了平静。
“我错了吗?”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楚离愣了愣,这才说道:“没有吧,可能是你不会表达吧。”
安九月和姜暖,一个有恩,一个有情,不能包庇谁,也不能放弃谁。
“再说了,安家本也就是罪有应得,倘若姜暖不破坏订婚宴,那么现在的局势会更加的复杂,对姜暖自己也不公平。”
黑色的劳斯莱斯跑在宽敞的道上,楚离为傅司言开导着,说着说着忽然轻笑:“不过,其实您心里是偏向姜暖的吧。”
傅司言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将自己烦躁的心情压了下去,他沉着嗓说:“你想多了。”
“是吗?”楚离嗤笑:“安九月去了精神病院都没有见你看她一次,反倒是每天关注着姜暖的动向。”
“你是不是真的太闲了?”
“……”
姜暖在大宅里待了没多久,将所有的物件都摆放整齐后,看着整洁的家,舒了口气,将钥匙放到了包里,转身出了宅院。
是时候将这里物归原主了。
……
姜暖一路去了外公家,这里与老城区相距不远,可是地段却远远不及那套宅子的半分,就连路都是崎岖的陡坡。
到了坡顶向下看,山间小溪别有风韵。
夏天炎热,姜暖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了,这才继续向前走。
“外公,舅舅!”到了后,她在院子里叫道。
从主屋出来一人,正是那天出场作证的舅舅。
他看到姜暖后,有些怔愣。
“是谁来了呀。”一声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门帘掀开,老爷子从里面拄着拐棍出来,看着姜暖,扶了扶老花镜:“这是……暖暖呀。”
姜暖走上前,搀扶住了他,说道:“我扶您进去吧。”
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心情不错。
三人进去后,姜暖从包里拿出了那串钥匙,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舅舅凝眉问道。
“这是老城区宅院,现在已经归还到了我这里,但我留着也确实没什么用,舅舅和外公就住进去吧,而且,这房子本来就是你们的。”姜暖温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