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馆,姜暖强迫自己目视前方,执着地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傅司言还没追过来。
是不是她走得太快了,要不,放慢一点脚步?
姜暖不停地给自己和傅司言找理由。
只要他追上来,只要他先道歉。
最后,她甚至停下了脚步。
终于,她忍不住猛然回过头,她一共在这条笔直的路上走出了不足十米,小路空空荡荡,哪有半点傅司言的身影?
他,没追过来。
姜暖忽然感觉自己刚刚就像个傻子一样,满心以为傅司言会匆忙地跑过来,郑重地和她道歉,再把她抱在怀里,保证和向繁星没有半点关系……
事实上呢?
她讽刺一笑。
她出来得着急,大衣也扔在了咖啡馆里,一阵寒风吹过,她才恍惚意识到现在是冬天,风也冷得刺骨。
她的手微颤着,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席氏,席遇坐在办公室里,穿着高定皮鞋的脚任性地搭在桌面上,倚着靠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初二,席氏开工。
本来他是不用来的,然而没什么亲人朋友,在家待着还要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倒不如来公司打发时间。
席遇向来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办公室连着好几个隔间,卧室浴室一应俱全。
他眯了眯眼,慢悠悠地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正准备起身进卧室睡上一会儿,便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么煞风景?
不对啊,他不是告诉王森,事情都交给副总来处理,不要打扰他吗?
席遇蹙着眉,心中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进来。”
门把手向下一动,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一个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准确点说,是一个穿着十分单薄,还有些狼狈的女人。
席遇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快步走上前。
“姜暖?!”
姜暖点头,嘴唇挪动两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你就穿这点过来的,不冷啊?”席遇下意识地去拉姜暖的手。
出奇的是,姜暖不闪不避,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触及到姜暖冷得像冰一样的双手,席遇的心一沉。
他拉着姜暖坐在沙发上,从门后的衣挂上取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姜暖眸光微闪,蓦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看到这一幕,席遇整颗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
姜暖轻易不会和他示弱,现在竟然主动到他公司里来,可见,除了他这里,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席遇没问发生了什么,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傅司言惹的祸。
他在心里把那个狗崽子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然而,看着面前眼泪几乎连成线的姜暖,他仍然束手无策。
半晌,他终于受不了姜暖无助脆弱的眼神,低低地叹了口气,伸手揉着她的脑袋,把人往怀里抱。
“差不多得了啊,再哭一会儿人都要脱水了。我让王森去准备午饭,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姜暖知道自己此刻很任性。
可她真的无处可去了。
回家?让晨晨和曦曦看到她这副模样,她该怎么解释。
回公司?一大半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了。
找洛溪?恐怕他们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饭聊天。
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是多余的。
“得,问你也是白问。”席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家高档餐厅的菜单,随后将手机毫无顾忌地塞进姜暖手里,“自己看。”
姜暖愣了愣。
手机是十分私人的东西,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随意让人翻看自己的手机,因为那里面往往装着每个人“重要”的东西。
例如公司的报表,和某人的聊天记录,一些特殊的音频和图片等等。
但席遇还是这么做了,坦荡得让人觉得,哪怕有一丝对他的怀疑都是有罪的。
姜暖接过手机,正要看的时候,小腹忽然传来一阵不适感。
等等……
今天是几号了?!
在席遇的注视下,姜暖匆忙返回主界面,点开日历。
随即,骤然收紧了手指。
“那个……”姜暖下意识看向席遇,脸颊不自觉地泛红,“我……我生理期好像到了。”
“……”
席遇嘴角微微抽搐,他万万没想到姜暖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对上她无辜的眼神,席遇彻底败下阵来。
“行,我去帮你买东西。”他无奈一笑,“你先点着吃的,无聊的话我这边所有东西随便翻,我手机随便玩。”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还没忘了叮嘱一声,“不许哭了啊。”
姜暖愣住了,看着手里不属于自己的那部手机,莫名的有点难过。
如果这么细心周到的那个人是傅司言该多好?
这样温柔的照顾和陪伴,是她注定无法回应的感情。
而她又如此卑劣,明明知道席遇心中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感情,还在和傅司言争执之后过来寻求安慰,简直是把人当备胎。
姜暖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热,还有着轻微的刺痛感,想来,是刚哭完不久又被风吹的。
没容她发呆多久,席遇就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回来了。
“书架后面有洗手间。”
说着,便把袋子递给她。
姜暖接过,总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要沉了不少。
她打开一看,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除了她需要的东西之外,还有一袋红糖和暖贴。
等姜暖别别扭扭从洗手间走出来了,便看见席遇烧好了水,拿起一边的纸杯,冲了一杯红糖水。
“你就这么对待我的手机啊,让它可怜地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办公桌上?”席遇把红糖水往她面前一推,拿起手机。
“算了,看你也点不出什么,我就按你平时的口味来了。”席遇自顾自的说着,三下五除二点好菜下了单。
姜暖抿抿唇,伸手拿起纸杯,犹豫着开口,“席遇——”
“嗯?”
席遇抬起头来看她。
“谢谢。”
除了这一句谢谢,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席遇走过来,隔着张办公桌坐在她对面,“所以,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姜暖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听到她的描述,再结合她此时此刻这一副故作不在乎的模样,席遇实在没忍住,低笑出声,“你俩真有意思。”
他这一笑,姜暖顿时不乐意了,“我这么难过,你当笑话听?有什么可笑的?”
“你还记得,在东夷的时候,你想劝我放手,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席遇笑意微敛。
姜暖怔住,藏在怀里的双手不自然地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