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常新心中一惊,筷子直直地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他叫服务生再拿来一双筷子,目光不住地闪躲着,不敢去看向繁星的眼睛,“就……就那样吧,你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向繁星在心中冷笑。
她当然知道张常新是个什么草包德行。
倘若这男人真有本事,离了林越安还能将药物研发出来,她这一切不就白做了吗?
换个角度考虑,他要是真有这样的能耐,林越安还会迟迟不让他出头?还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切?
不过这些话,向繁星是不会说出口的。
反正,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曦曦的哮喘药物的研究无法继续下去,傅司言的几百亿打了水漂,这简直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张常新这个草包没本事研制出药物,她也就有了拒绝他求婚的理由。
一切的发展,都完美地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她唯一的败笔,就是苏菲那个疯女人,搞什么无聊的二选一的把戏,给了姜暖把两个孩子救出来的机会。
要她说,就应该伺机直接割破他们的喉咙,让姜暖下半生都在痛苦中度过才好呢。
面对眼前的张常新,这一次,向繁星淡声开口,“没事,不急,慢慢来。”
张常新有些惊讶地看了向繁星一眼。
她之前一直催促自己早点完成研究,可自从林越安死了之后,她反而不着急了。
这其中的异常之处,张常新也有所察觉。只不过以他的头脑,是万万想不出“向繁星诱导他杀人”这样的桥段的。
他只当是向繁星终于体谅了他的不容易,所以暂时给了他些许喘息的机会。
事实也正如向繁星所料。
张常新刚开始还凭借那份手稿,在师兄弟面前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然而离开了林越安的指导,他才猛然意识到,他自己的研究能力根本就跟不上实验的思路。
除了照搬手稿上已有的内容之外,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这和他从前幻想的,简直大相径庭。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原本的构想,很可能无法实现了。
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都不好意思见向繁星,生怕她提及这件事,而自己无法做出应答。
这心态简直像是没做背诵作业的学生,碰见了老师抽查。
还好……还好她没逼自己尽快做出成绩来。
说不定,有别的师兄弟能从他透露出的蛛丝马迹之中,成功研制出药物呢?到时候自己也能搭上一趟顺风车。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两人各怀心事,这顿饭吃得也不安心,过后便各回各家了。
深夜,傅司言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身旁的姜暖已经睡了,他尽可能地降低自己每一次敲击键盘时产生的声音。
忽的,有人发来的一条消息。
傅司言点开一看,竟然是晨晨发来的。
感情他刚才在自己面前,是在装睡啊。
傅司言低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还好他有这么一个渠道获得消息,不然好多事还真就要被这个小子给骗过去了。
他点开对话框,同时看到了晨晨发来的那条消息,淡淡的笑意顿时在脸上凝固,半晌,傅司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今天妹妹的病情又复发了,我好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她。师傅,你说,会有这一天吗?”
傅司言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面对身边人生老病死力不从心的自己。
就好像四年前,得知姜暖乘坐的飞机失事的消息,那种痛恨命运而产生的无力感。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屏幕上的话语,不由得想到晨晨敲下这行字时,眼眶通红却又倔强地不肯流泪的样子。
屏幕那一头的晨晨始终盯着对话框,等待着“师傅”的回答。
日久天长的累积下来,这位“师傅”已经成为他人生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节点。
从最开始单纯因为较劲,想要超过他而暗暗努力,到现在每一次迷茫的时候,都忍不住去寻求他的指引。
这份亦师亦友的感情,在受了连绵不断的甘霖后,飞速成长。
良久,他终于等来了一句回复。
“不会的,你们的父亲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渣爹吗?
晨晨刚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蓦然想起今天,他将曦曦抱在怀里时,珍重而痛苦的眼神。
他笑不出来了。
这个在他们人生中,缺席了整整四年的渣爹,竟然也会为了曦曦而露出那样的眼神。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抛弃妈咪,抛弃他们?
他不由得想起“师傅”曾经的解释。
或许,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苦衷?
他对曾经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可他知道,在这漫长的四年当中,姜暖是痛苦的。而这份痛苦的根源,就是傅司言。
脑海中一时间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晨晨晃了晃脑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就算他疼爱曦曦,也不能弥补作为一位父亲,整整迟到了四年的错误。
渣爹就是渣爹!
晨晨坚定了这个念头,合上电脑放在一边,决心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第二天上午,傅司言在办公室接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既然答应好姜暖,也给自己下了三天的最后期限,傅司言就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要是原地坐以待毙,岂不是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叶特助左右看了看,关好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傅司言坐在办公椅上,墨眸微眯,注视着眼前的这一位。
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男人。男人年纪不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浑身散发着学者的气质。
即使是见到了傅司言,表情也极为镇定,兴许是不清楚傅司言的身份在海市意味着什么,但更多的,则是宠辱不惊的气度。
“陈谦,幸会。”傅司言淡声开口。
没错,坐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陈谦,跟着林越安时间最久的一位研究员,也是他的嫡传学生。
此时此刻,其他的研究员都在研究所就位了,只有陈谦,被傅司言请来,坐在这里。
“第一,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研究员,当不起‘幸会’二字;第二,是您要求我到这里来的。”陈谦不卑不亢地开口。
他的意思很明确,假如不是傅司言特意要求,他现在应该在研究所里做实验,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fj来,更何谈“幸会”?
“希望您能直言找我过来的原因。”陈谦补充了一句。
傅司言眸光一闪,嘴角牵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