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东倾夜触上门板,两扇门忽然轻轻地从外面被推了进来,紧跟着漏进来满屋子的光线,还有一个不是那么高大的身影。
“不用问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答案……”白司颜微微剔着眉梢,笑着看向屋子里的三个人,“是,小海棠是对我心怀不轨,不过……”
一听这话,三人齐齐变了脸色,立刻杀过来一句——
“不过什么?!”
白司颜勾起嘴角,口吻平淡,而又狷狂不羁。
“我已经把他给甩了。”
“甩了……”东倾夜微微拧眉,不太明白她的措辞,“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玩腻了,不想再继续了。”
“玩腻了?”独孤凤凛跟着皱了皱眉头,深以为这话很可疑,但一下子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地方不对?
“不想再……继续?”北辰元烈紧接着重复了一遍,同样觉得白司颜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是啊!本来还以为他长得那么好看,身材也很不错,技术一定不会差……没想到,啧啧……”摇了摇头,在三人逐渐沉下来的视线之中,白司颜款步走到了独孤凤凛面前,继而长叹了一声,露出了几许怨念的表情,“比你还中看不中用,累死累活腰都快被折腾断了,结果还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当初以为你是最差劲的,呵呵……这个更差。”
北辰元烈:“……”等等!
东倾夜:“……”她刚才在说什么?!
独孤凤凛:“……”虽然终于被当面承认了,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是听到这种话,他根本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好吗?!
等白司颜巴拉巴拉地抱怨完,话音一落地,屋子里顿时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默了一默,白司颜大概觉得还没有吐槽够,又加了一句。
“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特么的都快搞得我有阴影了,不行……我得找个时间下山去城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专业技术好点儿的小倌儿,帮我缓解一下心理障碍……”
听到这话,三个人终于又有了反应,齐刷刷杀过来六道眼刀,异口同声地喝了一句。
“你敢?!”
白司颜不以为意,悠然一笑。
“我当然敢。”
震惊过后,三人陆续回过神来,立刻就不淡定了,本来最应该沉得住气的准大房这下再也没能冷静,几乎是第一个从床上跳起来,冲到白司颜的面前,一手抓上她的肩头,一手劈头指向了独孤凤凛。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他……你们……”
太过激愤之下,北辰元烈的大脑已经陷入了崩溃和混乱,完全无法组织正常的语言。
下一秒,东倾夜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了罹患暂时性口吃综合征的北辰元烈,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迸发着森森的寒意和怨气,比千年怨妇还要千年怨妇。
“什么一个两个三个?!你明明第一个最先遇到的是我?!连我都没有……他们、他们凭什么?!”
“第一个遇到的是我,不是你。”
淡淡地抬眸,独孤凤凛的表情相对而言比较平静,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波澜,唯独从眼角溢出来的恼怒,看在人的眼里,颤在人的心田。
抬手抓起东倾夜的手臂,往边上轻轻一拽,独孤凤凛一步跨到白司颜的跟前,再开口,冷冽的气息几乎要把她的肌肤都冻僵。
“所以……你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是留在了闻人海棠那里,是吗?”
白司颜不否认。
“是。”
独孤凤凛一向很憎恨别人对他说谎,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希望白司颜是故意骗他的……然而,不需要多问,只消垂下眼睑往她身上扫一眼,就能清晰可见地看到她领子下那红得有些发紫的吻痕!
“唰!”
一甩袖子,独孤凤凛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
“我去杀了他!”
东倾夜目光冷然:“我也去!”
北辰元烈杀气腾腾:“一起!”
看着那三人一前一后地接踵而出,白司颜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们走了才好,走了就耳根清净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读书学习,发愤图强,从而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离开黄字阁,升上玄字阁,迈入地字阁,踏进天字阁,登上人生的巅峰!
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从架子上取下一沓的书,白司颜深吸一口气,继而一脸严肃地把头埋了进去,发誓一定要在睡觉之前把所有的书看完!
一行,两行,一页,两页……
看到第十页的时候,白司颜的眼皮打了个小架。
看到第二十页的时候,白司颜忍不住抬头打了个哈欠。
看到第三十页的时候,白司颜支肘撑着下巴,一脑袋磕到了桌子上。
看到第四十页的时候,白司颜的口水湿润了纸张。
看到第五十页的时候……不好意思,说错了,好像还没有翻到第五十页……
“砰砰砰!砰砰砰!”
不知道这一觉睡到了什么时候,白司颜从来都没有这么困过,如果不是敲门声太响,外面的声音太吵,她恐怕可以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完全变黑,但是太阳已经下山了,只剩下天边绚丽如画的一抹橙红色云彩,悠悠然地在半空中越飘越远。
眨了眨眼睛,白司颜困倦地从桌子上直起身,左右看了一圈,屋子里没有别人,独孤凤凛他们好像没有回来过。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有人急促地在喊。
“一树梨花!一树梨花!快开门!不好了!出事了!快开门……”
蹙了蹙眉头,白司颜擦干净嘴角的口水,走过去懒懒地打开了门。
“发生什么了?”
“啊!一树梨花!你终于开门了!快跟我们来——”
没等白司颜搞清楚是什么状况,那两人就一左一右地抓上了她的手腕,急匆匆地将她拽出了门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跑。
白司颜一头雾水,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事!大事!这下可严重了!”
那两人心急火燎的,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惊慌之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一味地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听得白司颜更加莫名其妙。
好在,黄字阁的院子并没有很大,至少比起天字阁来,那叫一个迷你袖珍,故而没走多久,穿过了几道墙,白司颜就被他们拖到了目的地。
抬眸往前一看,这下就算不用他们两个解释,白司颜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只见院子内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甚至就连天月老人都在,而在人群之中,闻人海棠和独孤凤凛几人则以相当奇特的姿势站在一起,组成了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要不是他们各自的兵刃都抵在了对方的死穴上的话。
见到白司颜走进院子,一群人很自觉地就让开了一条道子,天月老人回头看见是她,立刻招招手迎了上来。
“你怎么才过来?!快点,给为师劝劝他们……为师嘴巴都说干了,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半个字没有,真是的……麻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说打架就打架!打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来两次……天岐山的山震都没这么频繁!”
结果,白司颜一见那场面,却是特别不给面子,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哎哎……”
一见她这样,天月老人不由快步追了上来,拦住了她。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白司颜倒是十分的理所当然。
“他们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个为师不尊,一个为徒不肖,有什么好劝的?干脆统统赶下山得了,这样一来你也省心,我也清净,大家都开心,不是吗?”
“呃。”
微微一顿,天月老人竟然没有立刻反驳白司颜,反而还略微沉思了一下,表示赞同……可见某人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
“话是这么说,可是天岐山上缺人手啊……海棠要是下山了,谁来教你们?”
“你就可以啊!我觉得你挺好的,至少……比他好。”
回眸瞥了眼妩媚妖艳的某人,白皙的下颚处隐约可见半颗米粒大小的红痕——其实,早在昨晚看到这个让闻人海棠要死要活的所谓的“伤口”时,白司颜因为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情来吐槽,所以一直没提起这茬,直到现在,她越来越怀疑,那很有可能只是闻人海棠自己火气太盛长了一颗逗,不小心抠破了,才顺势栽赃嫁祸在独孤凤凛他们身上的!
这种事情,一般人显然是干不出来的,但是像闻人海棠这种能随手捡根树枝就当成定情信物的奇葩,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听到白司颜这么说,天月老人先是点点头,毫不留情地当着某人的面,捅了一刀。
“这是自然,他哪能跟为师比?但为师还有其他的事务在身,可没时间管你们……还是你出面劝劝他们几个吧,毕竟他们跟你比较熟,应该会听你的话的。”
不知情的众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到了白司颜的身上,报以恳切的希冀,虽然他们也不喜欢闻人海棠,但他要是真的出了事,他们恐怕也得拍拍屁股跟着卷铺盖下山。
念及此,一帮人不免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是啊!一树梨花……劝劝吧!”
“你跟他们关系那么好,他们肯定会听你的……要不然,海棠老师万一真的受了伤,我们都得跟着遭殃……”
“就算不是为了我们,你也应该想想你的父王,想想你的母妃,想想你的爷爷,想想你的奶奶,他们对你寄予了那么大的厚望,你可不能让他们伤心呀……”
……
“这样啊,说的也是,”经他们这么一提,白司颜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由上前两步,戳了一下独孤凤凛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他,“独孤兄,咳……那个……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独孤凤凛没理她,眼睛都没斜一下。
不得已,白司颜只好转向东倾夜。
“东倾兄,这个……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东倾夜可傲娇地哼了一声,同样没有斜一下眼睛。
挠了挠鼻子,白司颜语重心长地朝北辰元烈递过去劝诫的目光。
“北辰兄,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脱了裤子给谁看……其实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但是你的腰带……真的快断了……”
“咳……”
北辰元烈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腰带,本以为白司颜是诓他的,没想到腰带不知什么时候真的被划了一刀,只剩下细细的几条丝线拉着。
眼见着那丝线就快拉扯不住,周围又有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北辰元烈到底还是冷哼了一声,收回弯刀迈步了开去。
回头,白司颜如实向天月老人回报战果。
“师尊,解决了一个,这两个不肯听学生的,学生也没有办法……真的不能换个人给我们当老师吗?”
“这……”顺了顺白胡子,天月老人眯起眼睛,迟疑了片刻,“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也不确定花宫什么时候会上天岐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