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已经过半,要见的人见过了,顾北夜一行四人就没有多留,还不到宴会结束就先行离开了。
车上,徐博宇看了一眼上车之后就没说话的顾北夜,问道:“如何?凯西·莱克斯这个人你怎么看?”
顾北夜还没回答,坐在后排的贲薨就不屑地开口道:“我看就不如何,那个女人分明就是个草包,哪里有一点女强人的样子,白痴一个罢了。”
帛曳也附和道:“除了眼高于顶和做作之外,我也觉得外面的传言不真实。”
什么精明能干,什么雷厉风行,都是假的,那女人就是个贪图享乐的女,色,狼,哦,还很喜欢攀比。
顾北夜闻言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看到的正好与你们相反,那女人比狐狸还狡猾。她刚刚那个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觉得她是个徒有虚表的草包,外头的传言半分不假,实际上,她可能比传言中的要更难对付。”
从蒋煦瀚着手对付莱克斯家族开始,他们就隐约觉得莱克斯家族内部也并不太平,家主杰夫里·莱克斯似乎并没有插手病毒的事情。
在对上三大家族的联手,杰夫里更多的是退让,也曾找过苏木摇谈判,言辞间更像是不知情的。
虽然他们对此抱有怀疑,但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放过,所以才有了今晚试探凯西的一幕。
贲薨和帛曳听了她的话,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些不太相信。
那个女人的演技真的这么好?
顾北夜见他们不说话便知道他们不信,耐心地解释道:“一个人或许可以通过训练做到微表情控制,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凯西表面上看来是刁蛮爱攀比,可她的眼神,由始至终都很冷静,里面有探究、怀疑、冷漠,还有野心勃勃,却半点没有被我比下去的不甘和愤怒。”
徐博宇点点头,“如果她真的是个无脑大小姐,怎么可能将研究所紧紧抓在手里,莱克斯家族的其他人可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研究所交到一个没能力的人手中。”
在这种大家族里,能力与权力不匹配的话,早就被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撕成碎片了。
贲薨和帛曳对视一眼,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帛曳沉声道,“她很可能就是罗勒背后的那个人。只是,她看起来也就不到四十,二十三面前她才十七岁不到,这么小就有这个能力了?”
顾北夜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别忘了,路西法灭掉韩家的时候几岁?你们当上堕天使的时候又是几岁?我们虎鲸的每一个人继任的时候又是几岁?年龄向来不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标准,对于天才来说,胆识和手段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两人陷入了沉默,确实,没有人比路西法和蒋煦瀚与虎鲸更有说服力。当年路西法才十五岁就有了惊世之才,而蒋煦瀚,雄踞一方,现在也不过二十岁。
顾北夜他们在讨论着凯西,而另一边,跟在他们后面离开的凯西一行人,也在讨论着顾北夜。
猛男杰克双手握着方向盘,语气里充满着轻视,“小姐,我看那个顾北夜也不过名不副实,只是个愚蠢的千金小姐罢了。”
凯西不置可否,看向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保罗,你怎么看?”
保罗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我看未必,我觉得她装的成分要多一些。”
“我看你想太多了,”杰克冷嗤一声,“也许她以前还有那么点能力,但恋爱后就变傻了,眼里只有她旁边的那个男人。”
“我看你才是头脑简单,这么容易就被骗了!”
“你!”
“够了!”凯西打断两人的争吵,“这一次我赞同保罗的说法,那个女人绝不简单。”
乔恩校长可不是老糊涂,怎么可能会把乔恩家族的心脏——杰佛逊研究所交给一个蠢货,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虎鲸的一员。
他们今晚的目的是试探顾北夜,焉知顾北夜不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凯西沉吟片刻,对保罗说道:“还有,她身边的另外两个人也不简单,你好好查一下他们的身份。”
“是。”
与此同时,燕城正是中午的饭点。
简悠接到了李母电话,说是夫妻俩都没时间,拜托她去给李浩送饭。
毕竟也算是救命恩人,简悠虽然不太愿意,还是一口答应下来,从学校直接离开,在江满楼买了些清淡的饭菜送去医院。
推开门进去,简悠看到的便是病号服脱了一半,露出半边胸膛和白色绷带的李浩。
可能是扯到了伤口,李浩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紧蹙起。
“身上有伤就不要自己乱来,想换衣服就叫护士啊!”语气无波无澜,不疾不徐地传来。
坐在病床上的李浩闻言,抬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简、简师姐?你、你怎、怎么来了?”
说罢,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急忙揪着衣襟拉起衣服遮挡住胸膛,一张脸涨得通红,那样子就活像是被占了便宜的小姑娘。
简悠朝天翻了个白眼,一手插兜,一手拎着外卖,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李浩眼里,淡淡道:“是伯母打电话让我给你送饭的。”
“我妈?”李浩傻了,木讷地坐着,双手还维持着抓紧衣襟摆在身前的姿势。
“嗯,”简悠没好气地走过去,把外卖放到桌上去,小声嘀咕着,“不然我才不想来。”
“什么?”李浩没听清,傻不愣登地问道。
简悠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倒是你,”她看了看床上的居家服,“你换衣服想去哪里?”
李浩说:“我想去看看秦师兄,伊芙和晏队长都在,我想听听她们说一下破案的过程,就算我没参与也可以了解一下,据说那三具尸体都不好验,我就当是吸收吸收经验。”
简悠指尖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去就去,还要专门换身衣服,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啊?”李浩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床上的衣服,虽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指了指病号服的心口处解释道,“不是的,我刚刚喝水不小心把衣服打湿了,所以才想说换一件再去。”
简悠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看到湿了一大片,刚刚她只顾着看李浩的动作,没有留意看衣服,所以没看到。
心情好了些,简悠却还是冷着脸,盯着李浩的脸看了好半晌,直看得李浩都以为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些什么东西时才开口道:“为了你好,我劝你还是尽早死心的好,别再浪费时间了。”
李浩张了张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什么死心?什么浪费时间?
简悠看他这样还以为他是不甘心,叹了口气劝道:“你说你吧,聪明不算很聪明,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只能算只菜鸟,相貌算是过得去但也就中上,你这样真的不行的。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说是不是?”
李浩脸色一白,本就还有些苍白的双唇此时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她果然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那天他一时冲动告白,让她觉得困扰了吧。
简悠见他这样,心里就像是堵了块棉花般,很不舒服。
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李浩却扬起了一个笑脸,说:“我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乱说些什么的,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
这意思是不想她告诉小芙?
拜托,她又不是什么长舌妇,怎么可能乱嚼舌根子!
简悠心里有气,一巴掌拍开李浩的手,“衣服不是湿了吗?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赶紧换了吃饭,再磨叽小芙她们就要走了。”
李浩一时不察被她拍下了双手,衣襟散开。
他还来不及开口拒绝,病号服就被轻轻一扒被扔到了一旁。
“别乱动!”简悠见他红着脸要去拿居家服,冷声阻止道,“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要是扯到伤口裂开就会留下后遗症,你想下半辈子留下残疾吗?”
“可是……”感觉到简悠有些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的耳尖,李浩一颗心跳得飞快。
简悠三两下就帮他套上了居家服,低着头仔细地帮他扣着扣子,嘴里不耐烦地吐了句:“叽叽歪歪个没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不就换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要吃你豆腐,有什么好害羞的!”
李浩:“……”
感觉起来,自己在她面前确实更像个女人。
简悠说是这么说,可她扣着扣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这场景就像是妻子送丈夫出门上班时帮忙整理领带一样,让她耳尖一红,松了手。
她不自然地转身把外卖拿出来,说:“快把扣子扣好过来吃饭。”
鼻息间淡淡的香气消失,李浩长长舒出一口气,不觉有他,利落地扣上扣子,下床走过去。
简悠摆好饭菜,又转过身来扶着他坐下,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还嘱咐他先喝汤,一切都非常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