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痊愈之后,怕是也会留下后遗症的。
所以他们必须得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是。
“主上!下面有个村子!”
“下去!”
风长殷很快便带着颜非落在那个村子里头。
刚入了夜的村子已经掌灯,袅袅炊烟不断升起。
然后村子的宁静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提了油灯的老妇见两个男人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一时间吓坏了,油灯也打翻了在地上。
不过等洵澈简单说明来意之后,老妇和搀着她的老丈对视一眼,便立即带着他们到不远处的山脚下的小木屋里,让他们可以在这里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老妇见颜非伤势很重,想要帮忙,不过被洵澈给婉拒了。
他拉着双眼浑浊的老妇和老丈走到屋外,然后从怀里摸出了几颗黄色的魔兽晶石给老妇。
郑重而不夸张,拿多了他担心老妇不会收。
老妇推辞一会儿之后,为了让洵澈等人安心便也收下了晶石。
几番询问之后,又送来了洵澈要的东西,这才有些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洵澈再次进到屋中的时候,发现风长殷直接双掌抵在颜非背后,源源不断地向颜非体内输送灵力。
“主上!”
洵澈立即上前,“主上你还有伤在身,让属下来吧!”
风长殷冷道:“她已经是本尊的共修之人了。”
洵澈脚步一顿,心下顿时一片焦急。
言下之意,颜非除了接受风长殷的灵力,其他人都是不行的,会遭到排斥。
这是共修的弊端之处。
线下空桑还没有拿到解药回来,但是颜非却已经等不起了。
从他们出了那院子开始,到现在已经快将近三个时辰了。
然而颜非的毒,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
“主上,那现在……”
风长殷回眸看了一眼焦急的洵澈,轻笑道:“本尊自是不会让她死的。”
“主上!你是想要……”
“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散灵丹的毒性,转移到风长殷的体内。
而这种办法,也只能在风长殷身上才行得通,因为风长殷是颜非的共修之人。
看了一眼陷入深度昏迷的颜非。
此时,风长殷倒是是隐隐有些庆幸,幸好他是他的共修之人,否则这次怕是真的救不了她了。
“可是……”洵澈激动得有些神魂激荡,“主上!你不能这样……”
“无需多言,散灵丹而已,本尊自可压制。”
洵澈双眸也是一片通红,“要是压不住了呢……”
风长殷眉心一动,嘴角勾起轻笑。
“本尊耗得起。”
“主……”
“洵澈。我不会死,而她会死的。”
风长殷有些爱怜,又有些珍惜地摸了摸颜非的鬓发,嗓音又低又轻。
随即他看向洵澈,“死了,就真的没有了。洵澈,你懂吗?”
洵澈喉头哽咽不已,他看了一眼在风长殷怀中紧闭着双眸的颜非,双拳紧握。
“无需多言,你出去吧。”
风长殷猩红的瞳孔映出他背后的寂寥月光,洵澈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的发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风长殷。
向来什么都不在乎,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风长殷。
这次为了颜非,竟然放弃了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下一次,下一次……
谁知道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
风长殷喜欢颜非,他洵澈清楚得很。
作为在风长殷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人,风长殷对颜非有多喜欢,他自认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然而,他没猜到风长殷愿意为颜非做到这个地步上。
他以为风长殷的心早就死了。
但是没想到,他的心,竟然跳动得如此鲜活。
……
空桑是第二日傍晚才回来的。
他沿着洵澈给他留下的记号,一直找到了村子里头。
白日的时候,热心的老夫妇做了饭菜要送过来,都被洵澈给委婉地回拒了。
那对年迈的夫妇见洵澈一脸疲惫已极的模样,也没有多劝,只是把饭菜放在篱笆旁边,就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而空桑出现在木屋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洵澈坐在房檐底下,望着天空发呆的模样。
眼睛下一片青色的光影。
空桑板着的苍白面孔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甚少见到这样的洵澈。
“洵澈!主上呢?我拿到解药了。”
洵澈有些木讷地将眼珠转过来,视线落在空桑的身上。
空桑脖子和面上还沾着尚未凝固的鲜血,抓着装丹药盒子的手还在不断淌血,然而空桑像是觉察不到任何痛楚一般。
“洵澈!”
洵澈咽了咽有些哽塞的喉咙,然后道:“主上在……”
不等洵澈把话说完,空桑便径直打开了房门。
房门正对的床上,颜非静静地躺着,满是血迹的衣衫早已经换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颜非面色一惊微微泛着红润的光泽,早晨的阳光照在她的面颊上,像是随时随地都可以醒过来一般。
空桑一怔,随即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风长殷。
“哐!” 的一声,空桑手中满是血迹的丹药盒子砸在木质的地板上。
“主上!”
空桑轰地跪在地上,额头上瞬间爆出一片青筋。
“主上!属下来迟了!”
一向情绪难有起伏,如同死人般毫无情绪的空桑,喉头也隐隐有些哽咽。
坐在门口的洵澈终于没有忍住,走进了屋子。
然后一抬头,便看到一头白发的风长殷,岿然不动地坐在窗前。
“主上……”
几缕金色的阳光照在风长殷满头白发上,微风轻拂,飘飘乎如下一瞬便能羽化登仙。
空桑膝行到风长殷的身前,低头紧紧拽住了风长殷的衣摆,双手微微颤抖着。
风长殷低头看了空桑一眼,微微笑道:“起来吧。本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可是……”
“不用急。”
风长殷缓缓起身,略微向前走了一步。
随即,一滴猩红的血迹便坠落地板上。
一滴,两滴,三滴……
猩红的血线沿着风长殷嘴角垂下,随即猩红的血液便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