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艳姝唯一还能动的手朝姜扶光的方向虚虚空抓几下,像是在求救……
姜扶光也认出这眼神,她惊吓未定,姜艳姝这模样实在可怕。照理,她们都是上陵姜家人,几句言语挑衅,姜扶光还不至于想让她死,可若风一这样代劳,姜扶光居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
她现在打不过姜艳姝,但若风打得过,姜艳姝再想欺负她可就不能了。
姜扶光快意过后,又不由担心起来,若风偷偷进的上陵姜家,再杀了上陵姜家的人,之后这件事要是被查起来,她会不会受牵连?姜扶光犹豫张嘴,想让若风放手,但她的话刚到嘴边儿,若风的骨鞭已经勒断姜艳姝二人的人头。
姜艳姝死之前根本没想到这人敢在上陵姜家取她的性命,一时不察没有提前叫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过,按照若风的手段,哪怕她叫人,他也能让她的话含在嘴里吐不出来。
姜扶光见到这两颗血淋漓的人头,吓了一大跳:“若风,你杀了她们……你之后怎么办?祖母不会放过你的,也不会放过我。”
若风轻描淡写道:“和你无关。”他扔下一支令牌,“这两人冒犯你,万死不辞,这是鸦杀堂的令牌。令牌在此,说明有人悬赏这二人的人头。”
他声音里有森森的杀气:“凌火道君不会为了这两只蝼蚁和鸦杀堂翻脸。”
如果说上陵姜家等世家是白道上的翘楚,那么黑道中杀人的组织鸦杀堂也是一条不可小觑的地头蛇。
姜扶光听完,把心放回肚子里,她还是有些担心若风介意刚才的话,解释道:“若风,艳姝说的我朝妖魔屈膝的事情不是这样……那时其实我也快死了,我的手臂现在有伤,就是在那时被伤到的,我那时只是为了脱身的权宜之计,才故意这么说,没成想……被别人以讹传讹。”
若风道:“我不在意这些事。”他掩在暗处的脸毫无表情,“自从你救下我的那天起,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在意,只在意你的安危。”
姜扶光听他这么说,把心放回肚子里。
她有些喜悦,又有些忧愁,喜悦在于若风实力强大,又是鸦杀堂的堂主,能够尽全力帮助她。忧愁的是若风的身份毕竟见不得光,她是正道之人,不能和若风走得太近……姜扶光不想这么多伤心事,道:“若风,我叫你来是为了我去参加灵天秘境的事情。”
原本,姜扶光的打算是凌火道君不要她去争夺灵天秘境的名额,她就拜托若风对其余能去的人制造一些不足以杀害她们,却能让她们无法参赛的伤……
现在,有了姜夫人的承诺,姜扶光可以去,争夺灵天秘境名额,她道:“若风,我的手臂始终不见好,唯一能治疗我的法器,姜如遇不借给我,我真走投无路,我祖母也不喜欢我……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我一定不会求你。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了……若风,你有没有能够使人出其不意提升功力、或者伤人的法器?”
姜扶光的左手剑没有进展,又不敢用峨眉刺,只能寻求这些邪门外道。
虽然姜夫人到时候也一定会给她短期提升功力的丹药,但是,姜扶光对自己没有自信。正道的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少了些威力,姜扶光怕啊,灵天秘境的名额之争藏龙卧虎,她怕那样的药不够有力量。
但是邪门外道的药就不一样,姜扶光听说有一种人血炼制成的丹药,能够短时间快速提升人的修为。
这种药因为有伤天和,被修真界正道制止,连丹家都不会炼制,可姜扶光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了。
只要熬过了这个坎儿……她证明给凌火道君看她还有用,不是弃子,就一切都好起来了。
秘境、大宗门、上陵姜家的支持她都能再度拥有。
若风细想一下:“绝血丹还有,但绝血丹副作用大,我还有更好的办法助你赢得比赛。”
姜扶光不知那是什么,正要细问,若风朝她嘘一声,说是练功室外有人来了。
若风马上离开。
此时的山险关。
原本算是祥和的街道上空,鸣金声忽然大作,这声音急促雄浑,伴随着激战的鼓点。
姜如遇品茶的手蓦然一顿,这声音……黄沙关也有类似的声音,每当魔兽或者魔族进犯,以军武治家、全民皆兵的天南姜家就会立马率领人去对抗魔兽。
现在山险关这样的声音响起,只能证明也有魔兽来犯。
果不其然,柳溪清和程子道二人的表情蓦地紧张起来,两人一下子站起来,神情如临大敌。
比起程子道的紧张,柳溪清心细如发,他站起来时也不忘观察姜如遇,他发现“他”明明才说从荒无人烟处云游至此,按道理来说该是第一次听到这号召人抵抗魔物的声音,怎么也会跟着手腕一顿?
柳溪清道:“道兄你之前听过这样的声音?”
他盯着姜如遇那张幻化成男子容貌也冷俊不可言的脸,像是要找出一丝丝蛛丝马迹,或者说,多探听一下姜如遇的来历。
骨龄不到三十的静元期巅峰,谁人不探究?
姜如遇只道:“家母擅乐,我也略有心得,此乐中含有兵戈之声,激扬顿挫,贵关隘毗邻妖魔,所以我猜测出了事。”她只解释了一句话,白皙的手一翻转,茶盏中剩下的普洱茶登时朝天空洒去,水花冰凉,在空中凝结成一柄水剑,载着姜如遇前往山险关关门口。
一些飞溅的水花溅了柳溪清半胳膊,他盯着姜如遇离开的白影,心知恐怕是自己的打探终于惹怒了这个人。
为此,柳溪清反而越来越觉得姜如遇的确清冷傲气,神秘非凡,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底气,“他”如何会有这种脾气。柳溪清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之后最好不要再打探这个人,免得从友化敌。
程子道同样赶往山险关关门口,同时招呼柳溪清:“快啊!”
柳溪清同样跟上去。
在柳溪清和程子道赶到山险关关门口时,姜如遇已经到了好一会儿,她脚踩冰凉的水剑,没用极冰之焰,站在半空俯视底下。
山险关和黄沙关有所不同,黄沙关分十四军营,各军营之间秩序井然、各有所长对付魔物,山险关不是这样的制度,这里似乎以门派划分。
山险关内的大小门派都在出力,对抗魔物,天南柳家的人则冲在最前面。
今日来进攻山险关的是魔族,这些“魔族”,确切来说是由道入魔,或者转修魔道之人。他们眼都杀红了,想要攻进山险关,占领这个地方。
姜如遇执起兰若剑,正要出手,却见到有一个孱弱微小的门派用的招数,自己有些眼熟。
这门派的人用剑,看起来实力不强,山险关内其余出战的门派人员最低也是明道期巅峰,但这个门派里,最高的只有一个明道巅峰,还有几个稀稀拉拉的明道初期。
姜如遇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剑招,居然是落花剑法,也就是说,这就是那本书中所说的落花剑门?
姜如遇学了对她受益良多的落花剑法,也对那位明明创立出强大的落花剑法、并手创剑门,最终却只能憾然远走的前辈感到可惜。
在她看来,落花剑法已经够强,至于前中期的弱势是不可避免,毕竟落花剑法后期断绝生门已经够强。
可是,正因落花剑法前期势弱,没有多少人能够一直坚持到后期。
姜如遇学人剑法,不可能看着落花剑门的人遭难,眼看着落花剑门中的人越来越势弱,他们运气也不好,正好被一个静元期的魔族盯上。眼见着,落花剑门中修为最强的那位明道期巅峰为了救另一位弟子,不得不完全改换剑招。
姜如遇不再停顿,从空中直飞而下,落在那位明道期巅峰的修士旁边。
她一手抓住那修士想要改换剑招的手,再抓着他的手臂往前一刺,生生将他想要换掉的剑招再给摆回去。
同时,姜如遇的兰若剑飞击出去,正好让那个魔族杀人的招势这么一换,另外那弟子安全下来。
明道期巅峰……也就是宋与光这时真不知道姜如遇想要做什么,起初他以为姜如遇是魔族的人,后来他以为姜如遇是来帮他的人,可来帮他又为什么要管他出什么剑?
“他”怎么这么奇怪。
姜如遇看出宋与光并不专心,道:“再用落花剑法,不得换招。”
“你是谁,我凭什么听你的?”宋与光惊疑不定,只怕“他”居心不良。
姜如遇冷冷睇他一眼,只有真正在这种险情下用完落花剑法,他们才会知道落花剑法不是鸡肋,而是宝藏。
但姜如遇口说无凭,宋与光等人用了落花剑法这么多年,对落花剑法自有一套判断,面对危险,宋与光弃落花剑法而用其他剑法,就说明他根本不相信落花剑法。
姜如遇这么一个外人忽然告诉他落花剑法好,他根本不会相信。
所以,姜如遇现在也不想费口舌,只抓着宋与光的手一用力,神情冰冷:“不听我的,就会死。”
宋与光瞳孔一缩。
同时,那位魔族早杀红了眼,在战场上杀红眼还能保持清醒的人能有多少?他哪怕看出姜如遇修为不俗,却也想杀人,又朝落花剑门的人冲去。
姜如遇没有出手,一脚把宋与光踹过去:“用落花剑法第三式。”
宋与光被踹出去时正好保持着使用落花剑法的姿势,快扑到魔族身上时,他不得不马上顺势用落花剑法回击。
接下来的战斗,宋与光和魔族苦战,每次只要一有换招的想法,就会被这个冷冰冰的“怪人”一击,不得不改用落花剑法。
他一时之间真是不知道佩服姜如遇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还有余力关照他,还是该不解“他”为什么做这样的事。
但不得不说,宋与光完全没有还击之力,只能按照姜如遇的想法来。
他不得不继续用落花剑法,哪怕被那魔族差点刺个对穿,慢慢的,不只宋与光,就连其余落花剑门的人也发现了不同,原本,宋与光只有明道巅峰,这个魔族很可能是静元期,但宋与光一旦撑过前面那段困难时候,现在,这个魔族居然破绽越漏越多。
使剑的宋与光更觉得惊喜,不是魔族故意漏的破绽,而是他发现他的剑招越连越密,不管这个魔族如何做,都有杀招等着他!
宋与光趁势杀了这个魔族。
姜如遇也杀了不少魔族,那些魔族的血顺着她的兰若剑往下滴,剑身的殷红和她周身的冷色形成鲜明对比,宋与光想再过来问“他”几句话,却又被“他”的神情所阻,不敢过来。
这场魔族攻城之战又被守住了。
柳溪清身上也负了伤,他也注意到姜如遇的表现,更觉得“他”会是一大助力,一定要邀请“他”去争夺灵天秘境的名额。
柳溪清朝姜如遇走过去,宋与光身后,落花剑门的弟子却忽然哀嚎:“来人,来人……门主伤得很重!”
落花剑门的门主修为不俗,刚才和别的修士一起朝外圈去作战,现在却伤痕累累被抬回来。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无论修士还是凡人,在战争面前,旦夕祸福仅仅在一瞬间。
姜如遇听见落花门门主被伤,她身怀大地之力,主动朝落花剑门门主走过去。
落花剑门门主已经是苍颜白发,见到姜如遇,不等姜如遇开口,就一直以手指着她,不知想说什么。
第63章 风云破百蛮四 落花剑法是一套悲伤的剑……
老门主面呈潮红色, 口中包着一大口污血,对着姜如遇连连说了好几个你、你……
他气血翻涌,来不及说太多话, 就面露痛苦之色。
落花剑门的弟子都朝姜如遇投来探寻的目光, 不知这个让门主如此激动的人是敌还是友?
姜如遇走上前,将手搭在老门主肩上, 输了少许大地之力中蕴含的生机过去。落花剑门其余弟子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靠近门主, 有的本想阻止,宋与光却制止住他们。
老门主得了点生机, 面色果然正常许多, 宋与光心下微松, 其余弟子看姜如遇的目光也从警惕探寻变成了感激。
柳溪清神色一动,看来“他”和落花剑门有点联系,这样就更好了, 柳溪清本就担心姜如遇来去孑然一身, 不大会和他合作,可如果“他”和落花剑门有旧,事情就大不相同。
柳溪清温声道:“门主伤势颇重,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是医舍, 里面早有医修等候,我们先去那里。”
落花剑门的人哪有不允的道理,当即带着老门主前去。
姜如遇也跟着过去,她没那么乐观, 老门主的身体不知为何,在抵抗着生机。
很快,一行人到了医舍,医舍里满是在这次战斗中受伤的伤员, 柳溪清动用自己的人脉,给老门主找了一处清净偏僻的地方,又找来一个医术不菲的医修。
姜如遇等人等候在门口,柳溪清问道:“凤兄。”
他之前称呼姜如遇的名称还是道兄,如今转瞬变为凤兄,更拉近距离。柳溪清道:“落花剑门在山险关内已是历时已久的宗门,凤兄怎么会认识落花剑门的人?”
柳溪清微微笑着,姜如遇的脸在阳光熹微中却没有半点暖色。
她道:“你好似对我的来历非常感兴趣,一直在拐弯抹角地打听。”
柳溪清万没想到“他”说得如此直白,丝毫不留情面戳穿他的目的。柳溪清再如何,也只是小有城府,他的城府在山险关这样民风淳朴的地方够用,可和中陆世家的弯弯绕绕相比,就如同一个几岁的孩童。
柳溪清笑意转瞬变得勉强起来,话都有些吞吐:“这、这、凤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如遇制止住他:“我们萍水相逢,不过是喝了一杯茶的交情,我来自哪里、因何认识哪些人需要一一告知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