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给他包好了受伤的手,青梅端着熬好的药过来了,岳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默默的接过药来,一口一口的给铁毅灌了下去。
铁毅完全没有意识,但条件反射的知道喝药,这药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喂完了。
岳颖给他擦干净嘴,在他皱起的眉头上轻轻一吻,“你总是能让我心软,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好了,只要铁家军不咄咄逼人,我放过他们也就是了,你安心睡吧!”
也不知道是铁毅听进去了,还是怎么着,岳颖的话一说完,他的眉头真松开了,睡的也踏实了。
岳颖苦笑着出去安排,她叫来派出去的斥候问道,“铁家军离咱们还有多远?”
“不到三十里,已经开始安营扎寨了。”斥候回答道。
“再去盯着,她们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
岳颖看看天色,天已经黑了,这里没有时间,只有刻漏,可平时并不怎么注意,想知道时间,通常只看天色。
春日天长夜短,天黑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六七点钟的样子。
新选上来的小丫头端上饭菜来,岳颖说了一句,“去请冯伯来。”
小丫头伶俐的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冯伯带着微笑过来了,“小姐,找我何事?”
岳颖皱着眉头说,“我不想与铁家军正面冲突,有什么办法能让伤亡降到最低,大家能不撕破脸皮的?”
冯伯想了想道,“那就只有摆下困阵,周桂芝如果破不了阵,自然会知难而退。”
岳颖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让彼此能保持个微弱的平衡。她并不想打,只要能维持个对峙状态,能拖到让自己生完产就行了,到时候实在免不了开打了再说。
想到这里,岳颖也不虚套了,“那咱们的士兵练得怎么样?能摆得出困阵吗?”
冯伯哈哈大笑,“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摆阵是不难,难的是随机应变,这阵法讲究配合,咱们山寨里的那些老兵练了十多年,早就烂熟于心,这事儿对咱们来说并不算难。”
“那就好。”岳颖的脸色终于放松下来了,“先在李家庄附近摆出来,等周桂枝能破了这阵再说吧!”
八门金锁阵,在后世里也经常听说过,是从诸葛亮的八卦阵中演化而来的,每一队八十八个人,分为两组一组拿枪,一组拿盾,枪长三米,盾厚五寸,环环相扣,生生不息,一入阵中虽有千军万马,顿时散若流沙,被阵中伏兵一一收割性命。
这八门金锁阵在这里算是神留下来的遗迹,是自己的父辈用尽一生,研究出来的战法,九死一生,找对了能生,找不对只有死路一条。
冯伯正要出去的时候,盯着岳颖的眼睛认真说道,“小姐,不要手软,上了战场就只有敌我,哪怕对手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有一丝同情!”
岳颖叹了口气,“我懂得!”
铁毅睡了整整一天,感觉自己的嘴唇凉凉的,睁开眼睛一瞧,是岳颖拿着棉签在擦自己的嘴唇。
“阿颖!”他一张嘴,疼的吸了口冷气。
“风吹的,皮都皴裂了,别说话,过几天好了再说。”岳颖知道他要解释,可是她并不想听,这算什么,显得自己情深吗?岳颖的眉稍微微颤了一下,的确算是,不要命的从那么陡峭的悬崖爬上来了。
算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回来就好!
岳颖板着脸,端过来刚煮好的热粥,一口一口的喂着他,铁毅一抬手,手臂酸痛的举都举不起来了,疼的龇牙咧嘴。
岳颖心疼的扶他坐起来,一边拿棉签给他擦嘴唇上的血渍,一边说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从那么危险的地方爬上来,你知不知道只要一个不留神,那就是粉身碎骨啊!”
“呃(我)哪里各(顾)的上香(想),”铁毅嘟噜了一句。
岳颖气的舀了满满一勺粥塞他嘴里,铁毅吃的腮帮子鼓起来,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铁毅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岳颖,见她仍旧板着脸,知道她心里依旧还有怨气,伸手想去拉她,这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被包起来了,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吃粥,可怜兮兮的求抚摸。
粥里加了安神消肿止痛的药,铁毅吃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朝廷的军粮还没送到,锁阳关的形势就已经紧张起来了,皇上新派来的参军不停的催促耿玥东自行筹粮发兵,无奈她只能召集兵马,准备出发。
锁阳关内百姓们一听耿玥东要走,都一齐来将军府请愿,不让耿玥东离开,很多百姓问道,“将军你走了,咱们怎么办?西戎人再打回来怎么办?”
耿玥东一身戎装骑在马上抱拳对关内百姓说道,“朝廷已经派了安王爷前来,大家放心,朝廷不会不管大家的。”
“将军,您不能走啊!那西戎人只怕您的威名,要是来个不知事儿的,咱们的家可就保不住了!”
“玥东谢谢诸位父老乡亲的抬爱,这么多年来,大家相互扶持,保家卫国,你们的恩情,我耿玥东只能以后再报答了,大家要相信安王爷,他可是皇上的亲兄弟,锁阳关在他的手上肯定会比在我手上更稳固。东南战事刻不容缓,皇命难违,大家请回吧!”说完带了大军祭旗开拔。
大军在一片“必胜!”的呼喊声中,缓缓往南行进。
她走后还没过三天,还没等到安王爷来,西塞哨口就冒起了狼烟,西戎与东胡联军二十万出现在锁阳关外五十里的地方。
军情十万火急,锁阳关留守的将军直接放飞鸽讯求援,关内百姓纷纷往东南逃离,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哪怕是再危险,那个人也会拼命保护自己家人的安全,换了别人,谁能保证他会拼死阻拦外族入关呢?
鸽讯传到皇宫的时候,皇上正和郭贵妃观赏歌舞,宫门外传讯的兵卒满身是汗疲惫不堪,只把信筒交到内官手中,人就如释重负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