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念,你是不是对倾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君奕晟眯着眼,沉声质问。
“没有。”苍无念淡淡看着他,平静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方才奕轩和小白告诉我,倾城体内中的蛊只有你才能解,此事是否属实?”君奕晟又问道。
“若姬无心没有骗我,此事便属实。”苍无念依旧平静的回应。
“那正好,现在倾城不在,你便将丝绢上的内容告诉我们吧。你的觉魂不单单是你自己的事,倾城的命可是我们全族的命。”君奕晟态度虽强势,可是想到面前的男子终究是要成为画倾城的夫婿,便缓了口气。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宁愿此生都在冰冷无情中度过。这个觉魂,我不再有抱有任何的念想。至于画儿的蛊,我会想办法的。”苍无念对于丝绢的内容是打定了主意闭口不谈。
“你说不重塑便不重塑?早这样决定,你当初来寻画族做什么?姑且不提画族被灭一事,你如今明知道倾城对你早已情根深种,你不想着早日拥有觉魂好回应她的一片痴情,你居然……你居然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你会为她想办法?若是早有办法,你为何还要等到今日?莫非你没有了觉魂,连良知也一并没有了吗?”君奕晟被苍无念那淡漠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
十几年前他们寻找画族的时候可不是如今这样一副态度,若是当年他们不那么执着的找寻重塑觉魂之法,画族兴许至今仍是安然无恙。而今日苍无念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君奕晟心头好不容易开始淡化的仇恨又重新的被点燃。
被君奕晟指着鼻子骂,苍无念的心中也隐隐的升起了一股怒火,他何尝不想拥有正常的感情,他又何尝想过亏欠画倾城。可是凡事总是要权衡利弊的,画魂的代价太高昂,若真的去做了,恐怕日后会有更大的波澜。与其如此,他宁愿她一辈子平平安安懵懵懂懂,就算她的蛊永远也解不了,大不了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便是。
“君大少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们家小王子?你们关心倾城姑娘,我们自然也关心她,小王子虽然不知情为何物,但是他对倾城姑娘如何,想必倾城姑娘心中也是有数的。若不是那丝绢记载的内容太过虚无缥缈,小王子也不会决定放弃重塑觉魂的机会。”见君奕晟不分青红皂白的贬低自家小王子,安如月忍不住出口辩驳。
“虚无缥缈?我们连丝绢上到底写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一句虚无缥缈就毁了整个画族的希望!”君奕晟冷哼道。
“好了!”洛凡面色一沉,低声喝道。
“师父,这一次就算你觉得奕晟有错,那这错奕晟也要犯到底!倾城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也不知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么偏生要栽到这种人手里!”君奕晟指着苍无念恨恨的说道。
“奕晟啊,你这个脾气真的该改改了。”洛凡拍了拍君奕晟的肩膀,叹了口气,随后他转头看向苍无念,缓缓道:“无念,我相信你是个有主见的年轻人,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你的道理。至于倾城……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勉强,我们一心希望你恢复觉魂之后能够与倾城两情相悦共结连理,或许这样的一厢情愿只会引起你的反感。所以……思前想后,似乎也就只有找寻别的办法替倾城解蛊这一条路可走了。”
苍无念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会找姬无心和季子安问个明白的。若真的别无他法,恐怕……只有强行抽去画儿的记忆了。若是不记得,便不会再爱,只要不爱,蛊毒自然也不会发作。”
“抽去倾城的记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多大的风险?”惠姑忍不住站起身来,震惊的问道。
要知道,抽去记忆和封印记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当初画墨风只是利用忘尘丹封印住了画倾城对于丹青谷的一切记忆,只要法力够深厚,她自己都会有解开封印的那一天。而抽去记忆,是将那原本存在于意识深处的东西借用法力强行剥离,从此以后,这些东西就不再存在,就像砍断了的手臂,不会再长出来一样。
运用法力强行抽去他人的记忆,几乎无异于搜魂炼魄,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稍微控制不好,可能双方都会有危险,轻则记忆出现混乱,重则或许会伤及识魂。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的话……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苍无念目光悠远,语气深沉,若非知道他失去了觉魂,定然会以为他是个无比深情的男子。
君奕晟狠狠的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
“徒儿百里笙,求见师父!”这时候,屋外响起了百里笙的声音。
“进来吧。”洛凡缓了缓面色,应了一声。
百里笙走进屋内,看见这么多人在这里,而且一个个还表情各异。微微愣了愣,心下暗忖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笙儿有何事?”洛凡问道。
百里笙赶紧对洛凡抱了抱拳:“昨夜师父带回来的两名男子已经醒了,徒儿特来向师父请示,该如何安置他们。”
洛凡没有答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苍无念,那两名男子一个是荆从义,一个是古问天,说到底该如何安置他们,与苍无念的关系最大。
“无念,你打算如何做?”洛凡问道。
苍无念皱了皱眉:“带我去看看他们吧。”
厢房之中,面色不佳卧于榻上的荆从义看见苍无念从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急忙挣扎着起身,单膝跪地,语气虚弱却带着十分的恭敬:“少主,昨夜是属下擅作主张,还请少主责罚!”
苍无念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踱步至屋内,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荆管事,你我相识多久了?”
荆从义疑惑的抬头看着苍无念的背影,对于他的这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恭敬的答道:“回少主,九年有余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快十年了。可是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你没有看懂我,我更是没有看懂你。”苍无念的语气毫无波澜,可是却给荆从义带来了莫大的压迫感。
荆从义急忙垂下头,语气略显焦急:“属下有罪,请少主责罚!”
缓缓的摇了摇头,苍无念却是转过身将他扶了起来:“我说我没有看懂你,是因为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是向着我的,我只是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究竟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可是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否决了我的能力,对我缺乏最基本的信任。”
“是属下一时糊涂,属下见少主当时腹背受敌,而倾城姑娘是少主手里唯一的筹码,所以属下才……”
“够了。”
荆从义懊悔而焦急的想要解释,可是却被苍无念淡淡的打断了。
“荆管事,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弄明白,画儿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不是什么筹码。她心思单纯,不谙世事,远远比我更需要保护。也亏得昨夜洛凡前辈出手及时,否则你若真伤了她,我不敢保证我还会不会留你的命在世上。”苍无念说着,语气却渐渐冰冷了起来。
“属下明白。日后属下定当全力辅佐少主,少主的一切吩咐属下都无条件执行。”荆从义狠狠的松了口气,苍无念此时的态度虽然冰冷,但是他明白,他选择了原谅他这一次。
“是谁给画儿下的药?”苍无念冷冷的问道。
“回少主,据属下猜测,应该是那个叫欣儿的丫头。”荆从义答道。
“欣儿?”苍无念皱了皱眉,似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这么一号人物。
“就是一年多前少主救下的女子,那女子为了报恩来到府中,在府里做婢女。”荆从义解释道。
“我知道了。”苍无念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吩咐道:“你的伤势若无大碍,便先回去吧。这两日千机阁会有些大动静,提前跟我们的人支会一声,该出手的时候,干净利落点。”
荆从义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立刻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离开了荆从义的房间,苍无念很快的朝着古问天所在的厢房而去。此时古问天的厢房之内,洛凡一众人都聚集在那里,对于知道了古问天和洛凡之间恩怨的乔三娘和安如月来说,她们看着如今的古问天,心中却是颇多感慨。
都说这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可谁也不曾想,古问天走到今天这一步,居然是为了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根本没爱过他的女子。
“不是说他醒了么?”苍无念踏进房门,见众人神色不一的盯着床榻上毫无动静的男人,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醒是醒了,不过跟没醒也没什么区别了。”洛凡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此话何意?”苍无念更疑惑了。
“你自己看看吧。”洛凡侧了侧身子,给苍无念让出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