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无念不动声色的拉着画倾城想要让开几步,谁知那轿子的主人却好似看出了他们的用意,直接让轿夫将轿子停在了他们的身边,而随同而来的其中几名护卫立刻上前将他们拦住,使得他们两人一时间既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
眼前的情形看来,这轿子内的主人似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可是他们今晚才刚进城,而且之前一直都隐匿了踪迹,会是谁这么巧就在这种时候发现了他们,并且打算找他们麻烦呢?
就在苍无念面色阴沉想着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局面时,轿帘被里面的人掀开,一个熟悉且带着些许戏谑之意的声音传来:“阿念哥哥,倾城小姐姐,别紧张嘛,是我!”
“青辞?”苍无念和画倾城明显是愣住了,这才一盏茶的时间,这小子上哪弄的如此派头的阵仗。
青辞嘿嘿一笑,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两人这时候才更清晰的看到,这臭书生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来了华丽的轿子和颇有声势的跟班,居然还换了一身行头。
此时的他一身冰蓝色的绸缎长袍,衣领、对襟、腰带、袖口以及衣角都用金线绣以祥纹,长袍外还披着一件毛质上好的白色狐裘,头上束着羊脂玉冠,手中拿着一柄白玉折扇。
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此时的青辞看上去已然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斯文儒雅的书生,反倒像是个身份尊贵的翩翩公子。
看着眼前的青辞,苍无念和画倾城都有那么一瞬的失神,习惯了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书生模样,猛的成了一个贵公子,突然还有些不习惯起来。
“怎么了啊?不就是换了身行头,这便不认识了?”青辞两步走到二人身边,颇为纳闷的问道。
苍无念白了他一眼,将他往后拉了几步,低声问道:“你这是唱的哪出?这阵仗又是怎么回事?”
青辞“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照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将头探向苍无念的耳边轻声说道:“阿念哥哥,你这千机阁的阁主当得实在太不称职了。再怎么说这长越国也属于人界,既然属于人界,就会有千机阁的一席之地。你说小弟我堂堂一个千机阁长老,这点待遇都享受不到,岂不是白混了?”
苍无念先是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这臭小子怕是一早就想好了这一招,所以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说要单枪匹马的进入皇城。
“千机阁给你安排了个什么身份?”苍无念不假思索的问道。
要知道千机阁的影响力在这凡世之中是相当恐怖的存在,若是让那些达官贵人知道千机阁的核心成员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恐怕什么都还没查出来,就被人当做活阎王给敬而远之了。
“嘿嘿,长越国最大的兵器坊——青龙堡少堡主龙怜。”青辞得意的笑道。
“这样的身份……会不会太敏感了些?”苍无念皱眉问道。
一个朝廷御用兵器坊的少堡主,无端端的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让人心有疑虑。
“放心吧,长越国这百来年风调雨顺的,外围还有个‘八热火山’作为天然屏障将它与别国阻隔起来,即便是想打仗也没地方可打。这青龙堡这些年都成了给那些富家公子哥儿打造兵器的地方了,一件件兵器按照他们的要求,全都做成了华而不实的模样。哎,想想也是可悲可叹呐。”青辞摇着头叹息道。
“你确定这个身份不会穿帮?”苍无念还是有些怀疑。
青辞无奈的一摊手,“阿念哥哥啊,你可是千机阁的阁主啊,什么时候你竟然对自己的手下这么没有信心了?你就算对他们没信心,也该对我有信心啊!”
“事已至此,也只能信你了。走吧,赶紧进去。”苍无念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大概是他们眼下能用的最合适的身份了。
说罢,他伸手一招,一面古铜色的面具出现在他的手中,将面具往脸上一扣,他看了画倾城一眼,提醒道:“画儿,你也将面纱戴上吧。”
画倾城点了点头,素手一翻一条鹅黄色的纱巾便出现在她的手中,随即便被她覆于面前。
紧接着,青辞在前,苍无念和画倾城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三人直直朝着天禧庄的大门走了过去。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门口的守卫见这两男一女极是眼生,立刻便伸手拦截。
青辞嘴角轻扬淡淡一笑,从腰间摸出一枚三角令牌递给了守卫,对方在看清令牌之后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一边将令牌双手递还给他,一边恭声说道:“原来是龙公子,小的眼拙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青辞依旧淡淡的笑着,伸手接过了令牌重新放回腰间,语气温和的说道:“无妨,本少极少在外界走动,你们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这天禧庄今日看起来似乎守卫森严了许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守卫抱了抱拳答道:“公子向来清心寡欲,怕是对城中那些纸醉金迷之事也未曾上心。因为明日要举行这百年来最特殊的‘祭天大典’,所以今夜有人在这天禧庄内设下赌局,说是打赌这‘祭天大典’能否顺利进行。因为赌局内容较为敏感,所以今日来此处的贵人格外多,因此这守卫也比平时更森严了。”
“原来如此,看来本少来得正是时候。不过明日的祭天大典嘛……怕是真的会热闹非常啊。”青辞别有深意的笑道,回头对着苍无念和画倾城使了个眼色,便不再与这守卫多说,直接迈步走进了天禧庄。
进入天禧庄之后,苍无念才淡淡开口说道:“明日是冬至,我知道人界之中的确有不少地方的习俗是在冬至之日祭祖祭天,只是这长越国……也有这等习俗么?”
“据我所知以前是没有,自从这个紫卿客成为了长越国的大国师之后便开始有了冬至祭天的说法。只是像今年这样以人命祭天的,似乎是史上第一次。”青辞面色凝重的说道。
“以人命祭天,总需得有个能够说服百姓的幌子。七七四十九条人命啊,若是一个弄不好激起民愤,这国君可就得不偿失了。”苍无念心有疑虑的说道。
“我们一会儿进去找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吗?”画倾城眨巴着眼,不明白这两个男子到底在纠结什么,他们眼下身在天禧庄,来来往往的都是长越国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祭天大典的内幕吧。
“走,我们先去戏台瞅瞅,既然来了,总得有个找乐子样子。”青辞嘴角一勾,大步朝着天禧庄的中央走去。
穿过天禧庄的正门和大院,青辞三人很快找到了这家客栈内的戏楼。
从戏楼的门外往里看,戏台是侧面对着来人。走进去之后能看见这戏楼实际上共有两层楼,楼下是正常的一个个圆桌位于戏台的前方;楼上的布局则有些类似于半开放式的雅间,每个雅间相互隔开,谁也瞧不见邻座的那一间里面是谁。
二楼那些看戏的雅间一共有三面方向环绕着戏台,供一些自诩身份地位高的不喜他人打扰的人观戏之用。
“哟,等级分化还挺严重的。阿念哥哥和倾城小姐姐想坐上面还是下面啊?”青辞的目光盯着眼前的情景,笑着问道。
“得了,我们本也不是真的来看戏,既然想先来探探底,自然是坐在戏台前面那些位置,楼上的都是雅间,你能找谁打听?”苍无念白了青辞一眼低声说道。
“那就听阿念哥哥的,我们找个稍微靠后点的位置,免得靠戏台子近了声音太大。”青辞点头赞同,朝着离戏台较远的方向走去。
他们三个刚坐下不久便有个店小二恭敬的小跑了过来,“三位贵客,距离这头一场戏开始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时辰,不知三位是否需要先用晚膳呢?”
青辞的目光扫过苍无念和画倾城的脸,随后淡淡道:“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拿上来,另外,再拿两坛最好的酒。”
“好嘞!三位贵客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店小二说着,迅速的退了下去。
就在店小二离去没多久,这原本看起来还空旷的戏楼便陆陆续续的进来了许多人,从来人的衣着打扮可以感受得到,来这里没有一个是缺钱的主儿,说他们一个个是泡在钱缸子里的都不为过。
几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空旷的戏楼便坐满了人。
正当店小二重新返回给他们端来酒菜的时候,这戏楼的门口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三人循声望去,见着两个年轻男女。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身着轻铠,中等身材,样貌看上去有些粗犷。女子看起来顶多刚过及笄之年,穿一身孔雀蓝广袖裙,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狐裘,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算不得漂亮,但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