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谁最有这种嫌疑,青辞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夙幽。可是他又有些搞不明白,夙幽在这个档口搞这种事是什么意思。
以他对赤刹的痴迷,现在的魔族最需要的是什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弄到手。他早就知道了画倾城的身份,可还任由她这么发展着,任由他们一行人助画倾城走上画魂的道路,很明显他是有把握能够制服画倾城,让她在找齐所有画魂所需的宝物之后为魔族所用。
若非条件不允许,夙幽恐怕会亲自为画倾城大开方便之门,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洛凡的麻烦,拖累他们的进度呢?
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所以青辞便决定只身前往清虚观一探究竟。赤霄再厉害不过一介地仙,青辞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当晚,洛凡把自己今日在石室内的决定和大家伙儿说了说,众人都没有感到意外,唯独青辞暗暗挑了挑眉——虽然他早就清楚洛凡势必是要去一趟清虚观的,只是没有想到洛凡居然这么会利用时间,甚至连兵分三路这种事都安排好了。
因为知晓了斩魔宗遇到麻烦的前后经过,所以在青辞看来,洛凡独自前往清虚观并不是个明智的举动,不过青辞倒也没有出言阻止,说是自负也罢,只是他真的不相信在人界之中有什么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即便是当初令他们颇为头疼的紫卿客,若非青辞先是为了助众人赶回人界而消耗巨大,后来又受了伤,那恼人的梦魇之境也未必就能奈何得了他。
“不知大家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说完了自己的决定,洛凡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洛凡兄,你独自前往清虚观,会不会有些危险?”季子安问道。
洛凡叹了口气,“想来应该是不会的,师父曾经待我还算不错,就算他心头恼我,大不了再把我逐出师门一次。只要我跟他说解释清楚这件事,他至少不会再为难斩魔宗。”
“不如……我们先随你一块儿去?若是赤霄真人不相信你所说的,或者万一清虚观中有什么埋伏,大家也能有个照应。”季子安提议道。
洛凡却是摆了摆手,“季兄不必为此担忧。虽说即便在这些修仙门派之中也会出现弟子内斗的情况,但是说到底,他们都还是以名门正派自居,不会真的做出什么龌龊的事情来,就算做,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我堂堂一宗之主,又是清虚观观主曾经的弟子,如今在他们眼里成了跟‘女魔头’混在一起‘大魔头’,而那个他们眼中的‘女魔头’恰恰也是清虚观观主的弟子。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我看清虚观也不用在修仙界立足了。”
季子安点了点头,“这么说倒也在理。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各自启程吧,巫族那边我现在倒不是很担心了,有这么多人帮忙,区区一个俞重华,有多少条命也不他够死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啊。”许久不曾开口的青辞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说完他又朝洛凡瞄了一眼,意味深长道:“是不是啊洛老弟。”
“你有什么高见?”洛凡笑了笑。
“我哪儿有什么高见啊。小夜留下来陪我守着宗门就是了,你们其他人,早去早回啊!”青辞老神在在的说道。
众人刚商议完事情,惠姑和君家兄弟便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
原本他们还以为想要再见到画倾城一行人起码还得再过个三年五载,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众人偏偏就赶了回来。
一番嘘寒问暖自是少不了,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跟惠姑他们提及路上遇到的特别危险的情况,尤其是前一阵子取定海珠的时候,苍无念和画倾城差点丢了性命这件事。
吃过晚饭,惠姑便忍不住拉着画倾城回到屋子里,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尤其让她感到特别在意的是,这才大半年不见,画倾城似乎成长得飞快,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或是清冷或是的淡漠的神色,让她感到很不适应。
而且她还隐隐的有一种感觉,她的倾城,她的画族小公主,似乎再也不是当初那副纯真善良的心性了。惠姑在她的身上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了一丝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
关起门来,惠姑莫名的感到有几分疏离的意味在空气内飘荡,面前这个愈发出众得让让人不敢正视的女子,真的是当年那个由她接生而来的花家小丫头吗?
“姑姑,你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画倾城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先开口发问了。
“倾城,你们这一路上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姑姑总觉得你……好像与从前大有不同。”惠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画倾城笑了笑,拉过惠姑的手说道:“姑姑不必担忧,无论这路上经历了些什么,画儿最终还是在大家的帮助下化险为夷了。在画儿心里,姑姑永远是姑姑,这一点画儿不会忘记的。”
惠姑的眼眶因为最后这一句话而微微有些湿润,她抬手抚了抚画倾城的发丝,有些哽咽道:“姑姑自然是信你的。倾城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姑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是。姑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吃了苦头却瞒着姑姑。若非姑姑无用,姑姑真恨不得替你承受了那些苦难才好。”
画倾城佯装不悦的噘起嘴来,“姑姑这是说的哪里话?姑姑可是我画族的小司命,是画族最厉害的医女。姑姑还是我的亲人,和君家三位哥哥还有洛凡前辈一样,都是我的亲人。画儿只恨不得自己成为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这样才能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不教你们受一丁点苦难。”
惠姑哭笑不得的点了点画倾城的鼻子,“小丫头,就你会说话。姑姑可不期望你成为天下第一,姑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生。”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吗?这何尝不是我的心愿呀。怕只怕……山雨欲来风满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而我现在所做之事,也不知到底是顺应天命还是逆天而行。
是夜,除了画倾城与惠姑、青辞与安如月、还有季延和凤歌,其他人皆是自己独睡一间厢房。斩魔宗就像家,不过回到此处却平添了几分禁忌的色彩,不是夫妻或者伴侣,反倒不如出门在外那般随意了。
至于洛凡和乔三娘没有共住一室,这倒还是乔三娘主动提出来的,而事实上他们自从那露水一夜过后,也就再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事情发生过,平日里连牵个手都甚是罕见。
如今回到斩魔宗,在这个地方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云蕊,洛凡从心底而言是有些不愿和乔三娘同床共枕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是一想到石室内的云蕊和他们的孩子,他就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怕他不小心泄露的情绪会让乔三娘伤心。
结果没想到的是,乔三娘如此的善解人意,主动提出了要自己独自睡一个厢房,并且还反过来安慰洛凡,表示自己能够理解洛凡的心情,让他不需要太自责。
这样的乔三娘让洛凡感动,心中的自责也更深了一些。只是若他有机会在午夜时分看见乔三娘都干了些什么,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某些悲剧了。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斩魔宗内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除了巡逻警戒的弟子,其他人都已经安然入睡。
众人留宿的若干厢房之中,忽然有一个门轻轻的从里面打开,然后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再轻轻的关上门之后,那个人影便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个人影出现在了宗内那间存放了十具尸首外加两个活死人的石室门口。
一道法力射在石门上,石门缓缓打开。
这人往室内走了几步,随意的一扬手,石室内壁上的几盏烛火便被点燃。
“乔姑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很有几分讥诮。
“晚上不是你给我传的秘音,此时又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呢?妙蓝姑娘。”乔三娘神色镇定的转过头来,盯着门口的那个蓝衣女子。
妙蓝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几步走到冰晶玉棺的旁边,手指不经意的抚上棺盖,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乔三娘,“怎么样?你可将你的心上人弄到手了?”
乔三娘淡淡的与她对视着,不答反问:“这件事是你做的?”
妙蓝挑了挑眉,也没有装蒜的意思,爽快的说道:“没错,是我做的。怎么样,还满意吗?”
“呵,满意?”乔三娘冷笑一声,“你陷洛大哥于不义,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你还问我是否满意?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只是让你想办法处理云蕊,最好是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