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探一探暗处躲藏家伙的底细。
如此孤注一掷的极端做法,实在不合常理,除非那邪道另有脱身法子?
“嘿,他们累世受苦,是本座救他们先辈脱离苦海,使他们能延续香火后裔至今,今日以身回报一二,不是正应了一饮一啄的天理?本座何错之有?怎会遭天谴报应?”
空中的声音显得有些从容不迫,有闲暇侃侃而谈。
就连残余僵尸都缓下攻击,在附近游走。
另外狼狈六人在张闻风和云秋禾的出剑接应下,重新返回两人身边,围成一个圆形阵势,以云秋禾为主导,脚下不停走动转圈,重新形成节奏,连贯气机。
面对如此歪理,云秋禾忍无可忍,冷笑呵斥:
“即便他们先辈受你恩惠,数代香火供奉,早就还清,却连死后亡魂都不得入冥府轮回,连枯骨都被你如此利用,敲骨吸髓,你这邪道,心思何其歹毒?还敢巧言令色狡辩,等我找到你跟脚,将你的邪恶行径公之于众,令你遗臭万年,永世不得超生!”
张闻风轻飘飘补一刀:“最好是挖出他的血脉后辈子孙,承担他造孽的遗祸!”
对付这种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怎么打击都不为过。
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哈哈狂笑传来:“我修神道,求的
是今世长生,要甚血脉后人?要甚名声传播?无知小儿,乳臭未干,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浅薄?”
张闻风手中剑光轻灵莫测,连出两剑。
丈许外扑向车胜和另外一名汉子的僵尸,眼眶中剑,动作一顿,歪向一旁啪叽摔倒再也起不来。
在云秋禾的带动下,圆形阵势自东往西转圈,朝着东北方向而去,远离遍地恶心残碎僵尸和怪物、枯骨污秽,张闻风跟着节奏走就是,两圈之后便适应了。
对于如此油盐不进的邪道,张闻风笑道:“几百年来,你窝在偏僻乡野,又修出了甚么名堂?还不是丧家之犬一样见不得人?今日既然被我们顺藤摸爪发现,你还能跑得了吗?”
看似是在打嘴仗,其实是在探底。
相互间言语交锋,刺探对方的底细破绽,又疑惑为躲避灵气没落时期的积年邪道,态度太蹊跷奇怪了。
那邪道似乎有某种依仗,能够逃脱一样?
明明知道他们强援将至,仍然气定神闲,不紧不慢与他们周旋。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们没有察觉的手段在施展。
与云秋禾传音提醒一声,张闻风将还不太熟练的神识放开。
即使背后丈许之内,亦是明察秋毫。
“哼,都怪那两个蠢货,自作主张,自行其是,本座花费时间精力点化四个……关键时刻尽给本座惹来麻烦。”
那声音终于露出一丝恼火,语调拔高不少。
张闻风听得“点化四个”,心生疑窦,有四个古树魍精吗?他见了三个。
就在此时,围拢来的最后十多个僵尸,和地底下钻出的几只怪物、贴符僵尸,突然齐齐往众人疯狂扑击。
它们不知生死,没有痛苦,悍不畏死,张开爪子牙口发起猛攻。
这点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倒不会给众人造成困惑。
有两个厉害的化炁境修士执剑守护,怪物僵尸再多尽可斩杀得了,他们打了这么久,已然不怕。
然而攻击发起的同时,空中响起了奇怪的唱腔。
似俚语方言,悲切忧伤,绵绵细长。
“小心……快跑!”
云秋禾小心二字出口,急速转为惊呼。
她纵身前掠,挥剑劈杀挡路的僵尸和怪物,闪过突然从身后刺来的剑刃。
两名道录分院汉子,像发狂了一样,眼中布满暗红,关键时刻从背后发难出手偷袭,脚踢剑刺,面容扭曲涨红,欲滴出血来。
如此变故突生,顿时几声惨叫,有人中剑或被踢倒。
慌乱突围的汉子有的被僵尸扑中,咬了一口,有的仓促之际被爪子抓伤。
张闻风在第一时间用神识“看出”不对,他小碎步闪过刺向他的利刃,让过前方僵尸扑咬,手中碧竹剑快如闪电,几下连刺,空中留下一片剑光,如花雨飘洒。
落木飞花剑招式繁复好看,杀机暗藏。
“哐啷”两声剑器掉地响,两名作乱的汉子肩头、手腕中剑。
数具僵尸滚倒,不是脖颈折断,就是眼眶中幽火熄灭。
张闻风顺便一脚将被僵尸扑咬倒地的车胜踢得腾空飞起,又抓着老吴扔去空地,喝道:“都退远点!谨守心神!”
他在混乱中衣袍被撕去一角,见那两名眼眸变得血红的汉子,张嘴狂扑而来,脸孔变形,神情极度扭曲痛苦。
其它僵尸怪物全部朝他发起攻击,他身形如猫,上蹿下跳,跑出那片区域。
“快跑!快跑!”
云秋禾也转身救出一个,突然尖声大叫。
张闻风毫不犹豫几个纵跃,往远处跑去。
“嘭”,“嘭”,身后传来两声炸响,血肉横飞,碎骨打到他身上,被他用“青木化波术”弹开。
太邪门了。
也非常惊险,差点被两名不知什么时候受邪术控制的汉子,自爆波及。
再沉稳的心境,他也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第98章 钱能通神,勘破邪道目的
惊魂未定的四名汉子聚集到一起,相互间微妙地隔得有七八尺,不敢靠太拢。
刚才算是死里逃生,差点就成了那些碎片中的零碎。
想想都胆寒心悸,执着剑的手些微不稳。
云秋禾和张闻风先后奔掠过来,此地已经远离刚才交战的位置至少两里,离那处看不见被草丛树木遮挡的半泥湖更远了。
脚下是长势不错的青翠麦苗,云秋禾先用灵眼术打量几眼张闻风,勉强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目光扫视四人,见几人脸上、手上的伤处发黑肿了起来,有黑水流出。
“你们的祛毒药粉不管用,我给你们配药。”
左手五指掐诀,往空中一扬,一团水气迅速凝聚成形。
海碗大一团水液颤巍巍漂浮空中。
云秋禾从袖内摸出一只红色瓷瓶,倒出些许粉末,弹进水液中,水液旋转着融化药粉,变作了淡红色均匀地分作四团,飘到四人面前,每团水液又分作两份。
“一份内服怯毒去邪,另一份你们撕下身上干净衣服布条,涂抹伤处,加快伤势恢复。”
云秋禾的控水手法,看得张闻风自叹不如。
这女子法术玩得很是细腻高明,性格大大咧咧,她左侧的外衣撕裂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粉色锦绸紧身中衣,而不自知。
张闻风有些纠结,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非礼勿视,他不去窥看,保不齐其他男子能忍得住?
云秋禾倒先提醒他一句:“张观主,你背后道袍破了,你检查下,看看有没有破皮受伤?”
张闻风忙伸手去摸,同时用新开发的神识“看去”,还真是,在斜背着的包裹下方,连中衣都被撕裂一条,露出背上肌肤,对他来说倒不成问题,他不怕人看。
光想着别人的破绽,没留意自身出现问题。
灯下黑啊。
张闻风传音道:“你外衣左侧处,破了一道口子,检查一下可否受伤?”
云秋禾偏头一看,将左臂挪动遮挡破口,不在乎这些细节。
“嘶……”
吞服药液的四人,有三人忍不住发出痛得抽冷气的声音。
这药水看着漂亮,而且用药不多,却相当霸道,就像是烧开的滚水,灌进肚腹一路痛将下去,烧心燎肺,三人脸皮都扭曲了,伤口的黑水加快流下。
唯有吴有得福大命大,竟然没有中招,他皮肉伤都没有。
“忍一忍,你们受邪气入体,这是在驱邪怯毒,不能留下后患。”
云秋禾皱眉提醒,
那个邪道故意磨叽说话,原来是暗中下阴毒手段,她特意用灵眼术检查了好几次其他人,居然没有察觉,这一次吃了一个大亏,损失两名手下汉子。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次回去,你们四个,全部能够获得一钱清气散药粉的奖赏,用于奖励你们的拼命和勇气。”
云秋禾见三人痛得冷汗直冒,拳头紧捏,便开口宣布一个好消息。
对她来说,总共才四钱的药粉。
值一颗灵气石而已。
落在四人耳中,不啻于振聋发聩。
吴有得幸福得快冒泡了,抱拳谄笑哈腰行礼:“多谢云大人厚赏,属下肝脑涂地以报之!”
他们加入道录分院,出生入死,不仅仅是为了糊口赚取丰厚银子。
他们想通过功劳积累,能够赚到一两钱清气散。
这是伍院主上任以后,颁布的新规矩,否则,道录分院悠闲惯了没甚危险的道卒老爷们,拿他们当牛当马使用,早就辞职不干了。
到哪里找不到差事干呢?
他们心中毕竟还抱了一丝借助吞服清气散晋级化炁境的期望。
化炁修士
以前不知道这些隐秘,都是伍院主慢慢透露给他们的常识。
谁又不想扬眉吐气,做人上人一辈子荣光呢?!
“多谢……嘶,云大人厚赏!”
另外三人眼眸放光,觉着这趟要命的差事值得了,身体痛苦也不那么难捱。
“行了,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可惜折损了两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