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你张屠夫,咱也不用吃带毛猪。
夏凡也是乐见其成,暗想着,让这火热大工地冷却一下,让这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乡里人,脑子也都拎清楚些,未尝也不是好事一桩。
反正已经临近年底。
天寒地冻到处搞施工建设,本就效率上差强人意,再赶工也不差这个把月,停就停吧!
所以,这停工潮,也不无有意暗中推波助澜的意思在内。
让夏凡颇意外地是,就在他以为,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时刻,一支由省里外事部门协调,市里、县里,各级领导中,抽调骨干组成的强力领导班子,陪同着一支数十外宾组成的观光采风团,浩浩荡荡开进了名不见经传的南原镇。
车队阵容相当之鼎盛。
陪同而来的领导班子,最大一位领导,直接就是大市长蔡铭权。
另外再有,直接负责外事联络的数名干部,其中一位,来头也是有够吓人,是什么,负责国家统战工作的领导。
总之一句话,且不论这一票观光采风外宾团都是些什么鸟,只强力领导班子们的阵容,真就要让南原镇一票小科员、股长、乡长、副镇长之流,不由自主地小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一个个站都站不稳当。
当然了,领导们陪同的观光采风外宾团,自然不是来南原镇这小破地儿,装官威摆谱来了,所以对于底下一票小干部们的各种惶恐姿态,没人会在意。
大市长蔡铭权上来就发话了:“香秀镇长呢?这次外宾团,可是慕名而来,就是要你们香秀镇长,给外宾团好好介绍一番,南原镇各处的地理风光,香秀镇长不出面,这事可不大好办!”
副镇长惶急道:“蔡市长,孙镇长她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您有什么指示,我们几个人全力照办,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副镇长这话,却赚来蔡铭权不置可否的一声哼。
看起来,没能见着香秀镇长,让这位蔡大市长心情很不愉快。
外宾观光采风团有四十五人,基本上都是些年过花甲的老头老太太,东方人种面孔,虽然同样都是些黄皮肤黑眼睛之人,但给人一种,很直观也很清晰感觉,这些人,的确都非华夏国大街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怎么说呢?
这些老家伙们,虽然一个个风烛残年,走路都没几个不脚底打晃的,可是骨子里,眼神间,一举一动之下,莫不透出固有的桀傲与偏执。
这些人老心不老的老家伙们,走下来时乘坐的一辆辆明显是防弹加护棕灰色中巴车时,压根都没用人来招呼,就已经在南原镇各处街口流连忘返起来。
时不时地,就有那么一个两个不服老的老家伙,指着某某地方,呱啦呱啦,激动不已地叙说着什么。旁边,即刻便有,负责摄像记录的随从,拿着高档地摄录机器,面带崇敬地给这些老家伙们做着摄影记录。
特别是,一行人到了南原镇街口一处老歪脖刺槐树前时,这激动情绪,更是达到了极点。
南原镇的老一辈住户们,心里可都有着清楚记忆,知道这棵有上百年历史的老刺槐,曾经刻写过的一段带血记忆。
它是一段,让老辈人无比屈辱,又无比悲忿地残血历史。
“呱啦呱啦呱啦……”几个不服老的老家伙,情绪由为亢奋,叫嚷着,让随从取来他们的包裹,然后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抖落出包裹里泛旧地衣物,开始换装。
“板载……板载……”
那几个,不服老的老不死家伙,换上了旧装后,一个个精神头瞬间亢奋十足,在老刺槐树下,狰狞狂叫大吼了起来。
他们身上的旧装,像极电影里海盗们的服装,胸前背后,都印有狰狞骷髅头。
泛黑的旧装色泽,让人很难辩清具体年代。
但是这些旧装上斑驳的污渍,以及那些似被刀剑斩劈所留下的破损痕迹,却分明在无声叙说着一段血腥残酷过往。
甚至于是,这些旧装间残留的血腥之气,时隔多年之后再闻,依然还是那么的浓郁惊人。
这数名着上旧装的老不死,一边大叫大喊着,一边还载歌载舞起来。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跟着,观光采风团其他的老头老太太们,似乎也被这几个老不死家伙的情绪所感染,也纷纷兴奋大叫,狂欢着,像是在庆祝什么伟大节日。
“你们这些东岛狗强盗……”突然间地一声惊天怒吼,歪脖老刺槐附近一栋老房子的矮门,被人轰声踹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子,手攥一杆红缨长枪,威风凛凛直奔而出。
这老爷子,腰板硬挺,虎目圆睁,腰间系着一束夺目红绸腰带。
就见这老爷子踹门而出后,便大步流星,端着红缨长枪,直奔了那几个,身穿黑色骷髅旧装的老不死而去。
“狗强盗,时隔多年,你们终于又杀来了吗?又来烧杀掳掠我南原镇乡亲父老来了吗?先来问问,老子手里这杆红缨长枪答不答应!当年老子便用这把红缨长枪,捅死你们不少狗强盗,今天再来试试看,老子我还捅不捅得死你们!”
说话间,这老爷子一步步紧逼上前,就待要跟那几个黑色骷髅旧装老不死放对厮杀。
“呱啦呱啦……叽里呱啦……”那几个前一刻都还嚣张得意的老不死,这时却全都吓得腿软脚软,一个个失了魂般,鬼叫连连。
其中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给老爷子吓破了胆,居然噗嗵一声跪了下来,一边呜哩哇啦说着什么,像是求饶般,在给老爷子磕头不迭。
这突然变故,顿时就引来外宾观光团的一阵大乱。
前一刻的欢庆节日般气氛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地是,到处哭叫连天,像是爹死娘嫁人了般。
而那几个,换上黑色骷髅旧装之人,除去那个跪地磕头求饶者,其他几人,也都面色恐慌。
但这几个老不死的模样,并不似另外观光团成员们那般慌乱,反而都像是,沉睡体内多年的凶戾本性被激活了,慌乱是有那么一些,但更多的迹像,却似在散开阵势,要跟手持红缨长枪的老爷子,来一场一了多年恩仇旧怨地终极生死斗!
一阵杂乱脚步声响起。
却是大市长蔡铭权惶恐之极带人冲上来了!
隔着还有几十步开外,就听大市长蔡铭权的怒声斥喝在炸响:“干什么!那个老头,你想干什么!放下你手里的凶器,立刻退下!”
随团而来的,还有不少身穿便装的精壮男子,此刻在蔡市长的惊呼大叫下,也都快速反应起来,当即就有三五人,冲上去,将那须发皆白的老爷子给拦截下,人给隔离在外宾们之外,手里的红缨长枪,也被其中一人劈手夺下,扔在地上。
“你们是谁?为什么阻止我打狗强盗?放开我!”老爷子怒声斥喝,奋力挣扎,奈何哪儿有力气,挣得开这几个精壮男子的禁锢。
蔡铭权眼见控制住了局面,仍旧是一腔怒火在燃烧地样子,劈头盖脸对着南原镇的小干部们便是一通斥骂。
末了,指着那老爷子,厉声喝问:“你们怎么做事的?镇上有这么个老疯子,为什么不提前报备通知一声?这多亏是,没发生什么肢体冲突,否则引发外事纠纷,你们担得起这责任吗?知道这些外宾什么身份吗?一个个全都是些没见识的土包子,是不是你们香秀镇长弄了几个亿的投资回来,全都尾巴翘上天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实话告诉你们,他们可都是东岛原井财团的人,这次来南原镇,是来做考察投资,千亿大项目的投资,懂吗?”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便在蔡铭权劈头盖脸训斥南原镇小干部们的同时,那位随同而来的外事部门领导,却在沉声和那几名依旧穿着骷髅旧装的老不死低声交涉着。
而此时,那名跪倒在地的老不死,依然像是沉浸在往日记忆中无法苏醒般,仍旧跪在那里,不停喃喃自语,间或还在磕头,嘴里哇啦着谁也无法辩清的语句,没人知道究竟在说什么。
片刻后,蔡铭权被外事办的人悄悄叫过一旁,低声耳语起来。
副镇长等一票小干部,这才一身冷汗,有机会围上那须发皆白老爷子跟前。
看起来,这老爷子在镇上颇有威声。
这些小干部,虽然挨了大市长蔡铭权的训斥,却并不敢将气撒在这老爷子身上,反而都在耐心劝说老爷子。
“九叔公,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您老当年杀敌报国的神兵利器都请出来啦!”
“是啊!九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敢有狗强盗跑咱镇上烧杀抢掠,那些人都是来咱们镇上观光考察的外宾,海外一个什么大财团,想投资咱们家乡搞建设,您可别再吓人家,咱回家好吗?”
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眼神睥睨,横扫众人而过,厌恶地摇摇头,不愿理会这些小辈们的聒噪,待要弯腰去捡起地上那把红缨枪,却被那数名精壮男子又阻拦下。
“滚开,你们这些狗子,奴才,数典忘祖的败类,立刻滚出我南原镇!”
精壮男子们被老爷子气势所夺,下意识让开了路。
老爷子俯身抓起地上的红缨长枪。
便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那数名精壮男子,忽然都推搡着副镇长等一票小干部,向圈外让开场子,又有不少的精壮男子,开始驱离四周闻声围来瞧热闹的镇民,在清场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