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一席话说得大家心里面暖暖的。
老人后来的一句话,把郑峰逗乐了:“你们要想拿下这个案子,就得和咱们这些泥腿子多亲近亲近,要不然,谁还愿意理你们啊!”
老人还拿出了儿子小兵孝敬他的泸州老窖来招待贵客,这瓶酒,老人没有舍得喝,今天总算拿出来了。
七月十七号的晚上,谭科长和王萍从南京回来了。
谭科长和王萍在南京钟表材料厂找到了萧云清。谈话的地点在厂区后面的山林里,这个地点是萧云清选择的,当王萍说明来意之后,萧云清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
谈话的地点是一片风杨树林,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三个人席地而坐。
萧云清,人如其名,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如果不是那么一点挫折,你会觉得她就是一个美丽的天使——即使遭遇了那么一点挫折,她仍然还是一个美丽的天使。她的身高在一米六九左右,身材显得十分高挑,穿上崭新的工作服,越发现出苗条的身形来,现在,已经不会有人认为工作服是什么好看的衣服了,可是,在那个年代——在文革期间,一套黄军装,或者一套工作服,算得上是最体面,最时髦的衣服了。
萧云清面如桃花,在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当然,谭科长和王萍从她的眼神里面多少看到了一点过去生活的影子。
“王同志,郭筱兰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认识郭筱兰吗?”
“认识,”萧云清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忧伤,“她和郭筱竹经常到我们知青点来玩。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拿下这个案子,给郭筱兰一个交代。”
“你们来找我,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们已经和郭大娘接触过了。”
“就是郭队长的老伴吗?”
“就是她。”
“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
这是一次比较艰难的谈话,要拿捏好分寸,话还要委婉一些,这就是郑峰派王萍来的原因。
王萍和萧云清紧挨着坐在一起:“我们在调查郭筱兰的案子的过程中,无意中知道了郭书记的斑斑劣迹。徐长水的老婆,你记得吗?”
“记得,她是村子里面长的最漂亮的女人。”
“郭书记霸占葛秀英长达十三年。”
“这个魔鬼。”萧云清眼睛里面喷射着怒火,“他早该下地狱了。”
“据我们所知,郭书记在花家村,在花园大队民愤极大,这就是郭筱兰被杀案的背景。”
“你们提到郭大娘,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我也就不隐瞒什么了。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不要顾及我的感受。”
“我们还看到了你写给郭队长家的信,离开花家村以后,你竟然还想着他们。”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但又是一段难于忘怀的岁月,是他们夫妇俩支撑我走到今天的。”
王萍并不急于触及那些敏感的话题,有些话可以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自愿的,还是被——”萧云清冰雪聪明。
王萍点点头。
“如果不是你自愿,那我们就可以考虑将他绳之以法。”谭科长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谭科长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右手,并把拳头用力地摁在一根树桩上,“我们一定要给花家村的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在我看来,他比杀害郭筱兰的凶手更可恨。
“我是被他强——”萧云清两颊绯红,她没有把一个词完整地说出来,但谭科长和王萍已经听懂了。
“如果郭书记不承认自己所犯的罪行,你愿意指证他吗?当然,指证是在不公开的情况下进行的,包括审判过程,这你不用担心。”
“我愿意,但我又担心奶奶和筱竹。奶奶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对我和筱竹一样,就像自己的亲孙女,但她又是一个心里很苦的人,虽然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我能感觉到。郭筱竹就更不用说了,她是一个既纯朴又善良的女孩,我们几个知青都喜欢她,村子里面的人也很喜欢她。”
“请你把过程跟我们谈谈。”王萍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和钢笔。
“我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但说心里话,我不想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萧云清的内心充满矛盾。面对一个如此善良宽容的女孩子,郭根生应该感到汗颜,应该感到无地自容。
“行,我们会把你的想法向郑局长汇报,相信他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
客观地讲,在萧云清和庞蓉住进郭家的最初阶段,郭家人对两个外地的知青确实关怀备至,在萧云清的印象之中,郭刘氏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老人,郭筱竹就不用说了,就是因为有郭筱竹,两个女知青才放心住进郭家的,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涉世未深的萧云清放松了必要的警惕。
一天晚上,郭刘氏被三老爹家请去帮忙打理丧事,三奶奶过世了,萧云清和郭刘氏睡在东厢房,而庞蓉和郭筱竹睡在正屋西边的房间。
那天晚上,郭刘氏留在三老爹家赶制孝服,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回家,不幸就发生在郭刘氏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面。
夜里面十一点钟左右,萧云清发现有人在拨动门闩,不一会,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郭书记。
“你喊了吗?”
“喊不出来。”
“为什么?”
“我想喊,但喊不出来,我想动,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你被吓着了?”
“姓郭的在我的茶缸里面放了安眠药,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习惯喝一点水。”
“你既然喝了放有安眠药的水,怎么可能还有知觉呢?”
“我没有全喝完,我只喝了一半不到,所以,我的麻醉程度不深,神志还是比较清楚的,就是身子不听话。”
“他怎么能肯定你会喝水呢?”
“他知道我睡觉前肯定要喝水,要不就是他看到我喝水了——他在窗外能看到屋里。”
萧云清已经完全失去的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郭书记摆布,那一夜,对萧云清来讲,就是一场梦魇,也是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郭书记发泄完兽欲以后,帮萧云清穿好衣服,然后扬长而去。
两点钟左右,萧云清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之后,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将门栓插上,并将一架石磨挪到门边将门顶住,她担心老畜生再来蹂躏她。
三点钟左右,郭刘氏敲门,萧云清顿时慌了手脚,他以为姓郭的还没有发泄完兽欲,又来了,等听到郭刘氏说话的声音,她才从床上爬起来。
郭刘氏进屋之后,看到石磨,还问萧云清拿来这么大的劲,竟然能挪得动两百多斤的石磨。搬两条长板凳抵住门不就成了。
萧云清说什么呢?她只能苦笑着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劲,一个人睡在屋里,心里害怕,就想到了石磨。
第二天早上,萧云清推说自己不舒服,早饭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吃的,郭书记心知肚明,他竟然厚颜无耻地让老伴给萧云清煎了三个荷包蛋,萧云清一口都没有吃,他还把吃到肚子里面去的早饭吐了一个精光,他呕心啊!饭让她呕心,人更让她呕心。
“后来呢?”
“一天,他乘家里没有人——我在屋子里面看书,不知道家里没有人,他突然走进房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用手抽自己的嘴巴,一个劲地向我赔礼,我害怕被隔壁的邻居听见,就——”
“你是不是心软了?”
“你说对了,可就是这次心软,被老畜生抓住了软肋。他看准了女孩子要脸,要名声,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
“他就利用你的弱点继续欺负你,是吗?”
“他还答应我帮我弄到招工的名额——”萧云清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从眼眶里面溢了出来。
谭科长和王萍能感觉到萧云清心中的悲伤。
萧云清用衣袖拭了一下眼角的泪:“不瞒你们说,我家里面条件很差,弟弟妹妹多,日子过的非常苦。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为了给母亲看病,我父亲曾经卖过几次血。后来,被我母亲知道了,就再也不肯吃药了,我父亲劝着劝着就和母亲抱头痛哭,我母亲说,如果我父亲身体倒了,一家人的生活这么办呢?我这个做女儿又帮不上一点忙。既然姓郭的自己提出来,我也就有点动心,心想,忍一忍,如果能回城,也能帮我父亲分担一部分生活的压力。”
那个年代,很多人生活的都很苦。
“可是老畜生一直在拖,他想——”
“他想干什么?”
“他想长期——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姓郭的就慌了,这才找人帮我弄到了回城的名额。”
“这件事情,我只跟郭大娘说过,发生那件事情以后,我不管干什么,都尽量和筱竹在一起,可筱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和我在一起,而我又不能跟筱竹说,所以,有一段时间,我都是在郭队长住的。后来,郭队长让我们搬到了社场的库房,庞蓉他们经常回家探亲,我家经济困难,没有钱给我做路费,所以,我经常一个人留在社房,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偷偷跑到郭队长家去和大娘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