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毓才是不是太爽快了。大家还真有点接受不了,姜毓才这么快就认罪伏法,这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是你害死了她?”
“可不是吗?是我招惹了她,结果又抛弃了她,要不然,她也不会招此横祸。”
李云帆开始迷惑,姜毓才所谓“是我害了她”,好像另有所指。
“你们一定听说了吧!巧云是一个风尘女子,命很苦,她非常善良,可我父母不让她进我们姜家的门。我就把她安排在南山镇的祖宅,想等我父母回心转意,可我父母一直都不松口,我母亲还以死相要挟,再加上我内人在里面搅合,最后,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给她一点钱和东西,并把祖宅留给了巧云。”
“分开之后,你就再没有关心过裴巧云吗?”
“她到南山镇以后,我去过几次,后来我生了一场大病。我的胃被切除了一半,还得了一种非常古怪的病。”
“什么病?”
“帕金森。”
“帕金森?”李云帆觉得自己有点孤陋寡闻,他确实没有听说过这种病。
“这种病很少见,我原来也不知道,到上海去看病,才知道这钟病叫帕金森,你们看的手——”
姜毓才的手在颤抖。因为光线比较暗,三个人没有注意到。
“因为身体的原因,我就没有再回南山镇,我已经没法再关心照顾她了,好在我做了妥当的安排,所以,就没有什么愧疚了。”
“你知不知道裴巧云把房子卖给了一个叫辜望弟的女人。”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把房子留给裴巧云的时候,有没有把房契一并留给裴巧云呢?”
“是我亲手把房契交给裴巧云的。你们认定水井里面的人就是裴巧云吗?”
“我们来找您就是为了进一步确认死者的身份。死者的年龄在二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是一米六七点五。”
“裴巧云的年龄是二十九岁,身高就是一米六七点五——和你们说的完全一样。”
“除此以后,裴巧云的左下牙断了一个角——是左边第四颗。这是和裴巧云比较要好的女人黄秋兰向我们提供的。”
“这个姓黄的女人,裴巧云跟我说过,我刚把巧云安排到南山镇的时候,跟她说过,让她没事的时候,就找人聊聊天,说说话。她说的不错,巧云的嘴里面确实有一颗断牙,位置和你们说的一样。”
“您知不知道裴巧云的老家在什么地方?”李云帆有一个最突出的特点,他办案子一定要做到证据充分,只要条件允许,他会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在内。说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李云帆在想干什么了。
“在安微亳州。”
“具体的地址,你知道吗?”
“劳您的驾,把那本书递给我——书橱最上面一层,第五本书。”
谭科长走到书橱跟前,按姜毓才的指点,从一排书里面抽出第五本书,这是一本和文物有关的杂志。
姜毓才接过书,翻到其中一页,然后将书递给李云帆。
李云帆接过书,页面上是两个铜鼎。
“在左边那个大铜鼎上有一行字。”姜毓才的声音非常小。他把裴巧云家的地址写在一本杂志里面,并把地址写在铜鼎上,是怕被老婆发现。
李云帆终于看清楚了:安慰亳州宣城许家堡刘家村。
李云帆将裴巧云家的地址抄在笔记本上。
“你们到安徽亳州去,务必小心一点。”
“为什么?”
“裴巧云是一个风尘女子,她离开家以后,只回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为什么?”
“虽然家里人没有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家里人难堪。”
“您放心,我们会见机行事,掌握分寸的,我们不一定要和裴家人正面接触,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确认裴巧云一直没有回过家就行了。”
“裴巧云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后来虽然没有回家,但每年都要寄一些钱回去。”
“谢谢您,我们告辞了,您多保重。”
“请等一下。请您把书橱下面的门打开。”谭科长走到书橱跟前,弯下腰,打开橱门。”
“里面有一本书法大辞典,请拿给我。”
谭科长双手拿起书法大辞典,递给姜毓才。这是一本很厚很大的书,长约三十公分,宽约二十五公分,厚约十公分。
姜毓才双手颤抖着打开大辞典,一沓十元人民币,姜毓才一共打开四页,从里面拿出四沓人民币,共四百块钱。他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沓十元人民币。
姜毓才将六沓钱递给李云帆:“我拜托你们一件事。”
“您请说。”
“你们到安徽亳州,如果裴巧云的家人脸色好看,就把这六百块钱交给他们,让他们把裴巧云的尸骸弄回家乡安葬——我说如果她遭遇不测的话。”
“如果裴巧云的家人脸色不好看呢?”
“那就请你们在南山镇找一个地方让她入土为安。你们也看到了,我也是一个即将入土的人,要不然,我不会不问她的。”
姜毓才算是有情有义。
离开姜毓才家之前,李云帆从皮包里面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四枚银元。
“姜先生,您认识这个吗?”
“这是从哪儿来的呢?”
“我们在118号正屋的东厢房的地板下面发现了一个密室,这四枚银元就是在密室里面发现的。”
“过去,我爹会把银元和值钱的东西藏在密室里面,我父母搬来省城的时候,已经把密室的东西全部带到省城来了,我把巧云安排到118号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以放在密室里面。除了我给她的首饰以外,她在从良之前,也有一些首饰,她自己也积攒了一些钱。她的死肯定和这些钱财有关。”
告别姜毓才,走出姜毓才房间的时候,李云帆的心里面有些酸楚,躺在床上的姜毓才,正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身体确实令人担心。在李云帆看来,姜毓才除了大脑清楚,思维正常以外,他的健康状况如他所说。
离开杨公井以后,三个人驱车去了鸡鸣寺。在门卫师傅的指引下,三个人走进了一座老式建筑的二楼。
在楼梯口的右边有一扇门,门头上有一个标牌,上面写着宣传部。
谭科长刚准备敲门,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士。
“你们找谁?”
“请问辜文杰在这里办公吗?”
“在,请进,辜主任,有人找。”
女士将三个人领进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的门上写着“主任办公室”五个字。
小房间里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包大伟一眼就认出了辜文杰。虽然辜文杰有些发福,大的摸样还在那儿,但辜文杰没有认出包大伟来。
“辜文杰,你不认识我了?”
“你是?”
“我是包大伟啊!”
“包大伟?”
“大泽县公安局,你想起来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您是包公安,快请坐——快请坐。”辜文杰走到门口:“小胡,快沏茶。”
双方坐定,不一会,先前那位年轻的女士端着三杯茶走进房间,放好茶杯后,退了出去。
“辜文杰,这位是李局长,我们是为你母亲的失踪案来的。”包大伟道。
辜文杰欠身和李云帆、谭科长、包大伟握了一下手:“不知道我母亲的失踪案怎么样了——李局长,你们是不是有了眉目?”辜文杰眼圈有些发红,他用手背在眼角上抹了一下。
“我们刚接手此案,暂时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再和你谈谈,看看你能不能提供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包公安,凡是我能想到的,两年前,我都跟你说了。”
“这两年多,你有没有回忆起什么?”
“没有,如果我想起了什么,我肯定会和你们联系的。”
你再认真想一想,你母亲有没有和什么男人有瓜葛?”
“我一无所知,小时候,我不知道,长大以后,母亲把我弄到县城读书,我就更不会知道了。”
“张瑞祥的儿子阿宝在七八岁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在你家睡觉,他起来撒尿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从你母亲的屋子里面走出来。”
“阿宝没有跟我说过啊!他要是跟我说的话,我一定会留意的。”
“在南山镇,还有三个人见过此人。”
“哪三个人?”
“豆腐店的窦大娘,张瑞祥的老婆何腊梅,还有蒋拐子,这个神秘男人的咽喉上有一个形状像西瓜子一样的黑痣。”
“他是谁?我母亲的失踪——一定和此人有关系。”
“此人在净月庵附近的瞎子沟村一个姓柴的人家租了两间房子,遗憾的是,此人在四年前就离开了瞎子沟村,不知去向。”
“他是什么地方的人呢?这你们总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