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局长他们怎么样了?”
三个人都对李云帆等人的南京之行充满了期待。
当天下午五点钟,卞一鸣和王萍驱车就出发了。
郑峰送走了卞一鸣和王萍之后,去了邮局,邮局就在东街的菜市场附近,邮局里面有一部电话,郑峰拨通了溉北县公安局邬局长的电话。
“喂,是邬局长吗?”
“我是邬鹏程,请问您是?”
“我是郑峰。”
“是郑局长啊!您有什么指示吗?”
“你跟我客气什么?邬局长,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您请说。”
“我派两位同志到你们县去调查一个人,他们人生地不熟,我让他们去找你。”
“我明白了,我们一定大力协助,您就放心吧!唉,郑局长,你们要调查的人是谁?”
“一个叫辜望弟的女人。”
“这个人的名字怎么写,您先跟我说说,我派人先查起来。”邬鹏程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
“你听清楚了,辜负的‘辜’,希望的‘望’,兄弟的‘弟’,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我现在就去安排,郑局长,两位同志已经出发了吗?”
“刚刚出发。给你添麻烦了,邬局长。”
“嗨,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拜托。”
“行,我明白了。再见。”
回到118号,郑峰一个人坐在堂屋里面看有关材料,他在想神秘男人的事情。案子的线索,有显性的线索,也有隐性的线索,在泗水县“61。7。17”案的刑侦过程中,卞一鸣就是从原始档案里面读出了隐性线索,从而发现了花长云的狐狸尾巴。
很快,郑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三个人看到神秘男人的时间,不是在夏天,就是在冬天,柴老太太也说神秘男人住一阵子,离开一阵子。如果神秘男人住一阵子的时间也是在夏天和冬天的话,那么,至少能反映出神秘男人的职业特点。想到这里,郑峰走出院门,向派出所走去。
朱所长正蹲在办公室的门口擦自行车。
“郑局长,您走的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
“朱所长,你领我到瞎子沟村柴家去一趟。”
朱所长二话没说,用一块稍微干净的布胡乱擦了一下手,推着自行车就往门口走。
瞎子沟村在净月庵的附近,从南山镇到净月庵是可以骑自行车的。
路高低不平,车子有些颠簸。
郑峰坐在自行车的车后座上,一言不发,他在想问题——还是刚才的问题,从郑峰突然决定去找朱所长的举动来看,多少有那么一点冲动,有冲动是好事,冲动是由某种情绪支撑的,这种情绪可能是灵感,也可能是某种判断,还可能是一种呼之欲出的结论。
路过净月庵山门前的时候,夜色已现。净月庵,庵门紧闭,十几只说不上名字的鸟在净月庵的上空盘旋着,净月庵中,古木参天,树冠如盖。
进入瞎子沟时,夜幕已经降临,路是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自行车是不能骑了,两个人步行进村,穿过两个不大的村子,进入一个山坳。
山坳里面住着两户人家,朱所长在东边一户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朱所长将自行车靠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
朱所长敲了两次门,才把院门叫开,开门的正是柴老太太。
“大娘,我们又来了。”
老人上前一步,朝朱所长仔细打量了一会,她大概认出了朱所长:“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大娘,我们想跟您打听一点事情。”郑峰慢声低语道。
“你们想打听什么?”
“曾经住在您家的冯姓男人,他是不是住一阵子,离开一阵子?”
“对啊!”
“请问大娘,他一般是在什么时候来住呢?”
“不是天热的时候,就是天冷的时候。”
老人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是夏天还是冬天,但和郑峰的判断是很接近的。
天热的时候,肯定是夏天,天冷的时候就不一定是冬天的,深秋和初春有时候也是很冷的。
“天冷的时候,是不是在过年前后呢?”
“对啊!不在春节前,就在春节后。”
朱所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他不知道郑峰的潜台词是什么。
“除了夏天和冬天,他其它的时候来不来呢?”
“其它时候,他没有来过。”
两个人告别柴老太太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郑峰显得非常兴奋,而朱所长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能猜出郑峰兴奋的原因吗?
郑峰从神秘男人出现在南山镇的时间得出一个基本的判断:“神秘男人有可能是一个教师,因为只有教师才有暑假和寒假这两个完整的时间段。
回到南山镇,郑峰顾不上吃饭,直接和朱所长去了邮局。
邮局已经关门。
“郑局长,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喊小龚。”
“朱所长,算了吧,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吧。”
“没事,我去去就来。”
“有多远?”
“就在你们住的巷子里面,小龚的老婆就是马巧慧。”
前面,我们好像做过一点交代——可见,有些叙述并不是闲笔。
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郑峰听到了自行车的铃铛声。自行车出现在转弯处,一分钟以后,一个人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他就是马巧慧的丈夫小龚。
听了下面的通话,我们就知道郑峰究竟在想什么了。
小龚打开门锁,推开门。
郑峰冲到电话机跟前。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此时,邬局长可能不在公安局了,值班的人可能去吃饭了。
郑峰耐着性子拨了四次,总算听到了声音:“喂,你找谁?”
“请问你是谁?”
“我是值班的。”
“我是地区公安局的郑峰,请问,邬局长在吗?”
“郑局长,他陪大泽县的客人吃饭去了。”
“请你叫他一声,可以吗?”
“您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吃饭的地方远不远?”
“不远,就在我们公安局的附近。”
“行,你现在就去叫邬局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他谈。”
八九分钟的样子,电话里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喂,是郑局长吗?”
“邬局长,我是郑峰。”
“郑局长,您有什么要交代的?”
“让卞一鸣他们在你们溉北县的教师中查一查四十八岁到五十五岁之间的男性,咽喉上有像西瓜子或者南瓜子一样的黑痣。”
“小卞和小王同志就在跟前。”
“行,你让卞一鸣接电话。”
“郑局长,我是卞一鸣。”
“卞一鸣,你们在调查辜望弟的同时,调查一下,看全县的教师中,有没有咽喉上有像西瓜子或者南瓜子一样黑痣的人,年龄在四十八到五十五岁之间。”
“郑局长,您是根据什么想到这个的呢?”卞一鸣道。
“神秘男人出现在南山镇的时间是夏天和春节前后。”
“太好了,郑局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你把电话给邬局长。”
“郑局长,我听着呢。”
“邬局长,这件事情,必须由你出面。”
“您就放心吧!我明天就去找教育局的李局长——不等明天了,我吃过晚饭以后就到李局长家去。”
“邬局长,你用不着这么急,明天再找李局长不迟,这件事就交代给你了,务必把此人给我找出来。”
“郑局长,你就瞧好吧!只要他是咱们溉北县的人,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回到后街118号的时候,时间是八点零五分,马师傅正在等待郑峰的回来,郑峰非常歉意,马师傅必须等郑峰吃过饭以后,收拾好碗筷,才能离开。
饭菜放在蒸笼里面,因为时间太久,天又太冷,饭菜已经不怎么热了,马师傅又在灶膛里面烧了几把柴禾。
吃过饭以后,郑峰挽留马师傅住下,但马师傅坚持要回去。后来,郑峰听朱所长说,马师傅的老婆一直瘫痪在床,他回去是要照顾老伴。他家里面人口多,劳力少,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郑峰长期从事刑侦工作,和老百姓接触的比较多,无论是龙华寺凶杀案中的车大娘,还是花家村溺水案中的段高山,还是本案中的付清河与马师傅,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日子虽然过得很苦,但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坚守做人的本分和良知,他们虽然很普通,有时候,还有那么一点猥琐,但他们从来没有丢掉做人的尊严,生活很艰难,但心安理得。历史的车轮之所以能继续向前走,靠的恐怕就是这些人吧!
十一月二十八号的上午九点钟左右,李云帆、谭科长和包大伟回到了南山镇。稍事休息之后,四个踏上了去溉北县的路。昨天晚上,和邬局长、卞一鸣通完电话以后,郑峰已经想好了,眼下,刑侦工作的重点应该转移到溉北县,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动身,就是在等李云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