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肚子饿。”一个小女孩从高建功家的院门里面走了出来,年龄有一岁多。小女孩的出现回答了三个人心中的疑问。薛丽华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我国农村,延续香火的只能是男孩子,要不然,怎么会有男尊女卑之说呢?如此看来,薛丽华任重而道远,她还得继续努力,这不,又怀上了。尽管薛丽华生的是一个丫头片子,但毕竟为高建功家添了人口,这总比没有孩子强吧!在笔者看来,意义远不止这些,薛丽华既然能生出一个女孩子来,那那她就一定能生出一个男孩子来。
薛丽华弯下腰,用手理了理女儿的头发,拉着她的手道,“娘,马上拿东西给你吃。”
薛丽华将同志们领到高建国家的院门口,敲了三下门,然后大声喊道:“弟妹,你家来人了。”
“谁啊?”
“是公安局的人。”
李云帆刚想说声谢谢,薛丽华搀着女儿回家去了。
院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来。
“郑局长,这就是高建国的爱人吴淑珍。大嫂,这位是地区公安局的郑局长,他是为你家的案子来的。”
在马向志看来,高建国的老婆已经恢复了健康,或者说已经从火灾丧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有了微笑,气色也好了很多,关键是吴淑珍的腹部薇薇隆起,她很可能又怀上了。
“淑珍,是谁啊!”此时,从堂屋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几岁女人来。
“郑局长,她就是高建国的母亲。”马向志低声道。
“娘,是公安局的人。”
“傻孩子,天这么冷,快让人家进来啊!”大娘一边说,一边将两扇门完全打开。
正屋三间房子是后来盖起来的,当年,马向志等三人离开高刘村的时候,高建国家仍然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三间正屋是单独盖的,高家又在院子的西边盖了两间草屋作为厨房。过去,高家把厨房和正屋盖在一起,发生火灾后,说不清道不白,过去失火,责任是灶王爷的,要么就是狐狸大仙的。现在把厨房和正屋分开,责任就明确了。
火灾的阴影还留在老人的脸上和眼窝里面。马向志明显感觉到,老人的视力不及以前了,以前,老人很远就能认出人来,老人的眼窝里面不时窝着一点眼泪,脸色非常憔悴,变化最大的是头发,在马向志的印象中,老人的头上没有白发,仅仅两年多的时间,老人的鬓角一下子长出很多白发来。
郑峰一行刚在堂屋里面坐下,从院门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是大队书记彭大勇和大队会计刘长海,两个人听说地区和县公安局的人来了,便丢下手中的事情赶到高刘村来了。
刘长海一进门便道:“左所长,彭书记来是想问问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左元朝想到了同志们住宿和吃饭的问题,同志们把行李带来了,这分明是做好了进驻高刘村的准备:“彭书记,刘会计,你们看看郑局长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合适。”左元朝递了两支香烟给彭书记和刘长海。
“左所长,就住咱家吧!我们挤一挤,腾出两间房子来,吃饭吗?也在咱家,就是咱们乡下人粗手粗脚,整不出细致的饭食来。”大娘一边说话,一边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条长板凳,让彭书记和刘长海坐下。
郑峰摇了摇头,高建国家人多房少,他不想给高家增添麻烦。
“要不这样,常禄老爹在后村刚盖好三间新房子,他儿子暂时还没有搬家,大概也要十天半月才会搬,让郑局长他们住在那里,我们再想办法弄几张床。”
“只要有房子就行,用不着床,我们打地铺。”郑峰道。
“这能行吗?”彭书记道。
“行,我们经常这样。”
“刘会计,你多弄一点稻草,铺厚一点。”彭书记望着刘长海道。
“行,吃饭就在常禄老爹家。彭书记,你看怎么样?”
后来,郑峰听马向志说,只要上面有人到高刘村来,生产队都安排在高常禄家吃饭,高常禄以前是一个厨子,四里八乡,红白之事,都是高常禄掌勺,最主要的原因是高常禄家做菜讲究卫生。
在郑峰看来,在哪家吃饭都一样,只要人家能咽下去,咱也能咽下去,同志们可是来办案子的,可不是来饱口福的,再说,高刘村是一个穷村子,同志们整天弄的满嘴油花,还怎么办案子呢?
郑峰点头同意了彭书记和刘长海的安排。
大娘当即让媳妇吴淑珍到地里去喊高建国回来,被郑峰拦住了。案子的事情慢慢来,也不急这一时。
郑峰一行之所以第一步就跨进了高建国家的门槛,一是向高家人传达一个信息,上面派人来重新调查高家的纵火案。二是要熟悉一下案发现场,三是要慰问一下高家,当郑峰看到档案材料上的内容以后,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有些灾难不是人人都能经历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当郑峰走进高家的院门,看到高建国的母亲和老婆之后,心里面总算平复了许多。老百姓真了不起,他们有自我修复伤痛的能力,但要想彻底根治肉体和精神上的创伤,必须把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一定要让“狐狸大仙”现出原形来,让乡亲们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他是何方神圣。当然,郑峰心中的“狐狸大仙”并非乡亲们所说的狐狸大仙,郑峰可不相信这些东西,他甚至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文化,而只是落后和愚昧的产物。
刘长海到高常禄家拿来了新房子的钥匙,然后和彭书记、左元朝往大队部去了,同志们的行李在汽车上。
大家在老人的陪同下,从院子里面转到屋子后面的树林。
大娘说,自从他家翻盖了新房子以后,就没有再发生过火灾,这似乎又印证了风水先生的说法,不过,如果风水先生言之成理的话,那么“狐仙”寻仇的说法就站不住脚了,在我们的一些文化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事情,汉高祖刘邦在出生之前,他的父亲看到刘邦母亲的身上趴着一条龙,从中国星相学的角度看,这是一件好事,龙临幸了刘邦的母亲,那还了得,刘邦不是一个凡人,他是龙之子,司马迁想要强调的不就是这个吗?遗憾的是,按照伦理学的角度来看,刘邦不是刘家的种,在中国,女人偷人,这是最丢脸的一件事情,刘家人瞒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大事宣扬呢?更糟糕的是,刘邦的母亲偷的不是人,还是一个畜生,这不是骂刘邦也是畜生吗?
在科学日益进步的今天,人的生命在结束的时候,生命都结束了,但到现在,还有人在讨论有没有鬼的问题。鬼在人们的生活中,尤其是在我们的文化中一直没有退出历史舞台,每年清明节,我们都要烧一些值钱给在阴间的亲人。可见,在冥间,我们的祖先一直还活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冥间活着的故人用什么样的钱,应该由他们来决定才对啊!为什么不可以是人民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