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们的攀比,更多的是和生活在自己周围的人进行攀比。
在高刘村,会不会有人因为攀比导致心理失衡呢?
“你们姑嫂俩能不能告诉我们,在女人中间,哪些事情最能引起村里人的嫉恨呢?”
高建芬道:“看见村子里面的男人和哪一个女人打情骂俏。”
“此话怎么讲?”
“男人和女人打情骂俏,多半是因为这个女人漂亮,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所以总喜欢往她们身上凑,甚至和她们动手动脚,所以会遭人嫉恨。”
高建芬应该是有所指的,按照郑峰的眼光,高建芬应该算是一个“漂亮女人”,她除了漂亮以外,还有那么一点妩媚。从高建分说话的口气来看,她口中的“漂亮女人”自然也包括她自己。在农村,结了婚的娘们要是疯起来,一般的男人还真招架不住,但少数没有出阁的姑娘要是疯起来,也不输给那些泼妇。在郑峰看来,高建芬应该是一个能放的开的女人。
“不过,这种嫉恨不会发展成烧人房屋,害人性命吧!”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会遭人嫉恨呢?”
“看见别人家日子过的滋润,特别是看见人家突然有了钱。”
这句话应该是有所指的,当年,高建国家的日子确实不错,要不然,高建国不会有那么多的钱买手扶拖拉机。整个大队只有一台手扶拖拉机,他高建国竟然能买的起手扶拖拉机,这确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嫉恨,但这种嫉恨并非深仇大恨,妒忌心,人皆有之,如果这也能导致纵火以泄恨的话,那么,整个高刘村,所有人都将是怀疑对象。
“要说最容易遭人嫉恨的,应该是生了男孩子,当然,这些人只限于只生赔钱货的女人。”
“什么叫‘赔钱货’?”
“‘赔钱货’就是丫头……就是女孩子,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吃了十几年的饭,最后成了白搭,所以叫‘赔钱货’。”
郑峰从口袋里面掏出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香火问题对一些人家,特别是一些女人,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高建芬是有所指的,我们在前面曾经交代过,阎巧巧唯一的缺憾就是生了几个丫头片子,而高建国和吴淑珍在遭遇大火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男娃,准确地说是三个男娃,九月二十七号,吴淑珍流掉的就是一个男胎。
“吴淑珍,你当时知不知道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男孩呢?”
“知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找郎中搭过脉。”
郑峰对“搭脉”并不陌生,在民间,特别是广大的农村地区,搭脉是一种土办法,但这种办法却比较灵验,在农村,家家都重视子嗣问题,因为这关系到延续香火和家族兴旺的大问题,所以,在怀孕几个月后,女人就找郎中搭脉。
“村子里面的人知道吗?”
“知道。”
“是你们跟大家说的吗?”
“不用说,只要郎中一走进我家院门,乡亲们就都知道了,那郎中就是专门给女人搭脉的。村子里面的人都认识他。”
“在高刘村,除了阎巧巧没有男孩之外,还有哪些人家没有男孩呢?”
高建芬做思考状。
马向志将头伸到郑峰的耳畔:“高建国的堂兄高建功没有男孩子,原始材料里面有相关的记录,一九七一年九月二十七号下午,高建功的老婆在家养胎。”
吴淑珍听见了马向志说的话:“高建功和薛丽华不可能纵火。”
高建芬也听见了马向志向说话的内容:”在高刘村,最不可能纵火的人就是高建功夫妻俩。”
“这是为什么?”
“高建功和我们是嫡嫡亲的堂兄妹,我们平时相处的就像亲兄妹一样。”高建芬道。
吴淑珍接着道:“可不是吗?不管咱家有什么事情,我堂嫂总是走在第一个,我堂兄高建功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人,不管啥事,从不与人计较。”
原始材料中也有这方面的情况。
郑峰想到了汪静清的话……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是可能。
“高建功和薛丽华生的不是女儿吗?”
“不错,他们生的是女儿,但眼下,薛丽华肚子里面怀的是一个男胎。再说,薛丽华很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有的是生养的机会。”吴淑珍道。
从姑嫂两人谈话中,可看出他们对高建功夫妻俩……特别是薛丽华的印象很好,到目前为止,这姑嫂俩对堂嫂薛丽华还不曾有过一句微词。
薛丽华怀男胎是现在的事情,这和案发时的背景不能同日而语。
“薛丽华是什么时候嫁到高刘村来的呢?”
“在我和建国结婚前一年,建芬,我说的对不对?”
“你和咱哥是一九六八年……春天结的婚,薛丽华是一九六七年嫁到高刘村的。”
“吴淑珍,薛丽华现在有几个孩子?”
“就一个女儿。”
“一九七一年,你和高建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在一九七一年九月二十七日之前,薛丽华有孩子吗?”
“没有,不过,她曾经怀过两次孩子,就是没有留住……她老是滑胎。”
一九七一年九月二十七号,薛丽华在家养胎,为了保住肚子里面的孩子,高建功家的人花了很难大的代价,可见,此胎对高建功和薛丽华来讲,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明白郑局长的意思。”高建芬望着郑峰道,“即使薛丽华对我哥嫂生男孩心生妒忌,也不致于放火烧咱家的房子,咱堂嫂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她这个人心很善。你们如果去问村子里面的人的话,大家都会这么说。”
“是啊!关键是我们两家从来没有发生过磕磕碰碰的事情。我奶奶去世的时候,薛丽华哭的一塌糊涂,乡亲们没有不动容的,她跪在我奶奶的棺材旁边哭了两天两夜,嗓子都哭哑了。”吴淑珍道。
“她得过你奶奶什么恩惠吗?”
“奶奶活着的时候,对他们夫妻俩很好。薛丽华和我堂哥结婚后的第二年,高建功得了砍头疮,差点送了命,是我奶奶到出求方子,才治好了高建功的砍头疮。”
“砍头疮?这是什么样的疮,竟然会要人的命?”
“就是在脖颈子后面生一个小疮,渐渐地就红冲,出脓,接着就烂肉,最后能看到里面的骨头。”
“这么邪乎?”
“是啊,人只能趴在床上,动都不能动。要不是我奶奶找来偏方,高建功就……”高建芬停顿片刻接着道。“要不然,高建功夫妻俩怎么会那么孝敬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