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烟翠一眼不发,她从李云帆的手上拿起两半佛珠,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好几遍。眼珠在眼眶里面转动的速度更快了,她想利用有限的空挡思考答案。
“齐烟翠,一清住持的佛珠怎么会落在你的房间的呢?”
“同志,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呢?”
“一半在床头柜里面找到的,另一半在马桶下面的砖缝里面找到的。”
“大帮他娘有一串佛珠,好像也是这种颜色……差不多吧,到底是不是紫檀木,我不知道,你们找她去问问。你们可能不知道,田家过去有不少土地,在石鼓寨是大户人家,大帮她娘是一个吃斋念佛的人。莫不是她在我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佛珠落下来。”
“你丈夫的家人和你们不是素无来往吗?”
“大帮死了以后不来往,但大帮活着的时候,我们还是来往的。你们也许不知道,老两口最喜欢这个儿子,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把最好的宅子给大帮呢。”
狡兔有三窟,李云帆本以为已经把齐烟翠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没有想到齐烟翠在他老婆婆的身上找到了一条出口。
也许,齐烟翠只不过是采用了权宜和拖延的策略,在身处绝境、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拖延无疑是唯一的选择。
看来,同志们还得朝前多走几步路,田大帮的母亲也许真有一串佛珠,现在就看老太太的佛珠是不是少了一颗佛珠了。
第二次对齐烟翠的审讯也是无果而终。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离开公社以后,四个人直接去了石鼓寨。
田大帮的父母正好在家。
田大帮的父亲听了李云帆一行的来意之后,将四人个领进了东厢房,田老太太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着急上火,病倒了:一是思念英年早逝的儿子,二是儿子死因不明,三是儿子的头盖骨被人掉了包。
齐烟翠没有说错,田老太太果然是一个信佛之人,在东厢房的墙上有一个高六十公分左右,宽五十公分左右的壁橱,在壁橱里面放着一尊陶瓷做的观音坐佛,观世音端坐在莲花座上,双手十指相扣,掌心向上,掌中放着一颗金光闪闪的宝珠。她头微低,眼微闭,做俯视状。
观音坐佛的高度大概在四十公分左右。
在观音佛的前面,放着一个铜香炉,香炉里面插着三根香,香正在燃烧着。空气中弥散着香的味道。
老人本来是躺在床上的,听到有人进门之后,就坐了起来,后背上垫着一个枕头。
“帮他娘,你那串佛珠放在哪儿了?”大爷走到老太太的床前。
老太太朝半截厨指了指:“在半截厨……最上面一个抽屉里。”
半截厨在观音坐像的旁边……房门的左手。
大爷走到半截厨跟前,拉开第一个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非常精致的木匣子,然后走到老伴的跟前。将木匣子放在老伴面前的被子上。
老太太打开木匣子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串佛珠。
四个人都有点泄气,因为佛珠的颜色也是海棠色的,难道老人的佛珠也是紫檀木的吗?难道是同志们的判断出问题了?
我们都知道,李云帆和卞一鸣本来对佛珠抱有很大的希望,他们指望从这颗佛珠上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李云帆从皮包里面拿出纸包,打开来,拿出那颗佛珠,和老太太的佛珠放在一起进行了认真的比对。
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们从李云帆和卞一鸣的表情就能看出来,竟然是一模一样,无论颜色,还是大小,包括光泽,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同志,这颗佛珠,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
“大娘,这颗佛珠是我们在齐烟翠的屋子里面找到的。老人家,您这串佛珠一共是多少颗啊?”
“一百零八颗。”
“是紫檀木做的吗?”
“不是。”
“不是?我手上这颗佛珠是紫檀木的,我看您这串佛珠和这颗佛珠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佛珠是上了漆的,漆的颜色一样,看上去当然一样了。”
“您这串佛珠是什么东西做的呢?”
“是青檀木。”
“青檀木?”李云帆和同志们还真有点孤陋寡闻,因为大家只听说过紫檀木,从来没有听说过青檀木。
“这个**,这颗佛珠一定是一清贼秃落在烟翠屋里的。”
四个人一阵狂喜,老太太的话间接地消除了四个人的疑虑。
“老人家,我们刚审讯过齐烟翠,她说这颗佛珠可能是您落在她屋子里的。”
“她那是放屁,公安同志们,我这串佛珠一百零八颗,一颗不少,你们数数看。”
老人家的话是可信的。
但还是得数一数。刑侦工作来不得半点的马虎,必须用事实说话。
“卞一鸣,你数一下。”郑峰道。
卞一鸣接过老人手中的佛珠,一个一个地数了起来。
一分多钟,卞一鸣数完了:“一颗不少,确实是一百零八颗。”
李云帆做事向来心细如发:“王萍,你再数一下。”
王萍从卞一鸣的手上接过佛珠,她将佛珠展开,放在床上,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支钢笔放在两颗佛珠之间,然后以十个为一组数了起来。
“这串佛珠跟了我几十年,少不少,我心里最清楚,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一个一个地摸几遍。”老太太道。
老人所说的“摸几遍”应该是数几遍。睡觉之前数数字是治疗失眠的老法子。
两分钟左右,王萍也数完了,结论还是一百零八颗,一颗都不少。因为王萍在数的时候是读出声来的。其他三个人的眼睛也不曾离开过佛珠。
齐烟翠终于在这里露出了马脚,她的台词果然是临时编出来的。
老太太也是一个非常有悟性的人:“老头子,你去拿一把刀……斧子也行啊。”
“老太婆,你要做什么?”大爷一时没有听懂老太婆的话。
“劈开一个佛珠,公安同志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这个不要脸的**,我一定要让她现出原形来。”
李云帆和郑峰互相对视了一下,虽然老太太已经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但脑子非常的清楚。这是老天爷在帮同志们啊!
不一会,大爷走进厢房,他的手里面拿着一把菜刀,菜刀的刀刃雪亮雪亮的。
“老头子,你把刀给公安同志,你们用刀劈开一个佛珠看看……拿到外面去劈,外面的光线好。”
“大娘,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这串佛珠跟了您几十年,劈坏一颗佛珠,这恐怕不好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们办案子要紧,劈吧!快劈吧!一串佛珠,跟我儿子的命相比,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