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母亲妥善地保管了那根要了她儿子小命的绳子,说“妥善保管”有点不合适,因为海子的死,做母亲的非常伤心,她除了哭泣,就是抱着那根绳子不撒手。
海子的父亲想把老婆手上的绳子骗下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丧子之痛使这位母亲的神志出了一点问题。
请注意,只是一点小问题,当卞一鸣说明来意之后,海子的母亲便将绳子交给了卞一鸣。
海子的父亲一连说了三个“万幸”,因为在此之前,他总认为这个绳子很不吉利,所以想把这根绳子扔进灶膛里面烧了。
这算不算天意呢?
人在做,天在看。
卞一鸣和左子健匆忙告别房家人,马不停蹄地去了智觉寺。
十几分钟以后,卞一鸣和左子健走进了智觉寺,两个人一走进山门,便看见王萍和严小格站在大雄宝殿前面的台阶上焦急地踱着步。
四个人从寺院的后门进入塔林,上了去石头寨的山路。
当同志们再次走进蒲家院门的时候,蒲云海父亲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大概是缓过神来了……或者是明白了同志们此行的目的,当同志们再次走进院门的时候,他应该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爷。”
“你们怎么又来了,该说的,我不是全说了吗?”
“大爷,我们请您看一样东西?”
“啥东西?”
卞一鸣先拿出了香烟,但蒲云海的父亲没有接:“到底是啥东西?”
“大爷,您看看这根绳子……您认识这根绳子吗?”
蒲云海用左手接过绳子,拿在手上看了看:“你们想问什么?”
“大爷,您认识这根绳子吗?”
男人摆摆手,同时摇摇头:“这……这不是我家的绳子,我……不认识。”
我家的绳子,我认识,这涉及到一个非常简单的常识:在我国广大的农村地区,乡亲们家里用的绳子,都是自己搓的,虽然搓法一样,但各家绳子的粗细松紧程度不一样,所以,各家有各家的特点。
男人的舌头没有先前利落了。他的眼神也有点飘忽不定,蒲云海的父亲应该听说了湛玉曼和海子的事情,蒲云海就在南山小学工作,头脑再简单的人,也应该明白同志们此行的目的了。
在第二次去石头寨的路上,同志们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大家对男人的回答并不感到以外。
蒲云海的父亲不认识这根绳子不要紧,石头寨应该有人认识这根绳子,如果这根绳子确实是蒲云海家的绳子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有人认识它。
同志们离开蒲家之后,在寨子里面溜达起来。
出蒲云海家院门,向右拐,远远看见几堆草和几间房子,那里应该是社场。
几个人走了过去。
社场上有两个老者在搓绳子:一个老者年龄稍大一些,头发全白了,另一个老着戴着一顶单帽,鬓角全白了。
卞一鸣走了上去:“大爷,忙着呢?”
严小格也跟了上去,人还没有到跟前,香烟就拿在手上了。
严小格将香烟递到两位老人的手上,卞一鸣按着了打火机。
年龄稍大一点的老人打量着四个人道:“你们……找谁?”
“大爷,我们想请教二位一点事情。”
“来,到这边来……坐下说。”老人走到一个半米高的大石碾子旁。
左子健将绳子递到卞一鸣的手上。
“大爷,你们看看这根绳子。”
年龄稍大的老人接过绳子,看了看,然后递给另一位老人。
另一位老人看了看,然后道:“公安同志们,你们怎么会有这种绳子?”
“两位老人家,你们认识这根绳子?”
“怎么不认识,只要是咱们石头寨的绳子,没有不认识的。”
每个人都喜形于色。
“这是谁家的绳子?”
“这是蒲满堂搓的绳子。”
蒲满堂应该就是蒲云海的父亲。
“就是蒲云海他父亲吗?”
“那还能有假。”
果然是蒲云海的父亲,在这个时候,一根普普通通的绳子已经升格为重要的证据。
“老人家,你们好眼力啊,单凭一根绳子就能知道是谁搓的。”
“你们过来看看就明白是咋回事了。”老人站起身走一道一棵柳树跟前,柳树的树干上栓着一根搓了一半的绳子。
“你们看,这两根绳子有啥不同?”
四个人看了又看,他们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看不出来。”
“我说出来,你们就明白了,你们看,蒲满堂绳子搓的方向和我们搓的绳子的方向是相反的。”年龄稍大的老人道。
卞一鸣终于看明白了。
“蒲满堂是一个左撇子,所以,他搓的绳子和别人不一样。”另一个老人补充道……这个补充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