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饰的缝隙里面有一些污垢,首饰的表面还有一些水锈。”
“管立秋是想让您清洗一下首饰上的污垢和水锈吗?”
“对。”
“他自己不能清洗吗?”
“他自己没有家伙,自己没法清洗,有的地方还要打磨抛光,有些地方做工太精细,如果自己打磨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弄断了……这可是非常娇贵的东西。”
“管立秋送来的时候,耳环和金手镯是一对,还是一只?”
“一只。当时我有些纳闷,秋儿说,他爹只给他一只。”
“那么,以您的经验,这是什么时期的首饰呢?”
“你们随我来,让我父亲看一看,他或许会知道。”杨得标将大家带进里屋。
大家在杨家坐了一段时间,竟然不知道杨家还有一位更老的老人。他的名字叫杨耀光。
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杨得标划着火柴,将桌子上一盏罩子灯点亮,这时候,大家才看清楚,在一张大床上坐着一个耄耋老人,老人的脸上才长了很多老人斑,但老人的眼睛却非常有神。
杨耀光坐正了身体:“把东西拿给我看看。”他大概已经听到同志们说话的声音了。
杨耀光从儿子的手上接过金钗看了看,又接过金手镯和耳坠子看了看。
“爹,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杨得标的心情比同志们还要急切。
“这三样东西是在一块的吗?”杨耀光望着儿子和李云帆道。
“是。”李云帆道。
“那就是南唐宫中遗物,金钗,我不甚清楚,但这只金耳环和金手镯,肯定是南唐皇家的东西。”杨耀光说的非常肯定。
李云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姚虹桥一家四口死于南唐古墓,关景儒、柴二得和霍金柱也死于南唐古墓,先后有七条人命死于古墓,现在,摆在同志们面前的三件首饰,就是南唐宫中遗物,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里面不咯噔一下,是不可能的。
“老人家,为什么您单单确定这只金耳环和金手镯是南唐时期的皇家饰品呢?”
“南唐皇家饰品有两大特点:第一,环坠一体;第二,南唐宫中女眷喜欢兰花,你们看……这个圆圈下面是一条五公分长的金链子,金链子下面坠着一颗宝珠,这颗绿色的宝珠是用镂金兰花瓣镶嵌的。这种绿色的宝珠,再镶嵌上金色的玉兰花瓣,既华丽,又贵气;第三,南唐时期,宫中女人戴的手镯都喜欢镂空,并且选择龙凤一体的造型。其它时期的金手镯,包括玉镯,最多在镯体表面雕刻一些图案。因为这种工艺太复杂,难度非常大。”
“老人家,什么叫‘环坠一体’啊?”
“在其它时期,耳环就是耳环,耳坠就是耳坠,一般不掺和在一起,到了南唐时期,为了尽显皇家贵气,将两样东西合二为一。”
杨耀光大概是担心李云帆怀疑他的判断,特别补充道:“我们杨家,祖上是金陵人氏,一直以加工首饰为生,因为获罪才被打发到连云县来的。”
同志们在杨家有了重大的突破。
离开杨家以后,李云帆一行驱车赶往勤将市去请教考古专家汪教授,顺便将案子的进展情况向郑峰汇报一下。
李云帆一行到勤将市以后,先去地区公安局见了郑峰。郑峰听了卞一鸣的汇报之后,亲自陪同大家到勤将大学去拜访汪教授。
汪教授的说法和杨耀光的说法完全一致,汪教授毕竟是考古方面的专家,他对南唐文物有非常深的研究,所以,在杨耀光的基础上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说法。他还拿出一本关于南唐文物的书……这本书是他在前几年发表的,在这本书中,有几章专门提到南唐考古的新发现,在某一章里面还有几张图片,其中有两张关于金钗和金手镯的图片,图片是根据汪教授参与挖掘的南京将军山南唐古墓中的实物拍摄的,
当李云帆和卞一鸣看到这张图片的时候,心里面完全有底了,因为同志们手中的金钗、金手镯和图片上的金钗、金手镯,几乎完全一样。
管立秋有重大作案嫌疑。
当天下午,李云帆一行告别郑峰回张家堡。
汽车在马桥驿站做了短暂的停留。
在马桥驿的南边,有一座石拱桥,过了这座桥向南走十几分钟,就是后标营了。
卞一鸣将汽车停在桥北,大家步行去了后标营。
在半道上,大家遇到了一个卖货郎,这个卖货郎和其他卖货郎不一样,他牵着一头毛驴,手上拿着拨浪鼓,一边走,一边摇晃着拨浪鼓。因为路比较窄,大家站在路边,等卖货郎和毛驴走过去以后,才继续赶路。
李云帆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五点半钟。
这时候,管立秋应该会在家。
可当大家赶到管立秋家的时候,管立秋刚出门不久,管立秋的老婆邹胜美正坐在厨房的门口洗脚,她的裤管卷得老高,小腿肚上全是泥巴。脚盆的旁边放着一双干净的鞋子和一块擦脚布。
管立秋的母亲正坐在堂屋的门口纳鞋底。
邹胜美说管立秋到山上打猎去了。
“他走了多长时间?”
“也就一支香烟的功夫。”
“平时,他从哪边上山?”
“沿着河堤向东。”
我们都知道,后标营的南面是子母河,管立秋要想到山上去,就得从东边绕过去,东边有一座石桥。
李云帆走到你卞一鸣的跟前,低声道:“你和王萍在这里坐等,我和曹云清跟上去。”李云帆说罢,边和曹云清走出院门。
村中有一条大路,两个人沿着这条路朝南追去。穿过第三排房子以后,一条河堤横在眼前。河堤上长满了杂树,河面很宽,河对岸就是玉皇山,
两个人站在河堤上向东看,看不到一个人,河堤蜿蜒曲折,树木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两个人沿着河堤一路向东,大步流星,疾走而去。
二十分钟以后,两个人来到桥头,放眼望去,石桥上一个人都没有。
很显然,管立秋已经上了山。一旦管立秋上了山,想找到他,是很难的。
李云帆和曹云清只得沿路返回,目前,同志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管家耐心等待管立秋回来。春天,天黑的时间一般在六点四十左右,管立秋不会在山上耽搁太久。
回到管家的时候,邹胜美正坐在灶膛里面烧火。
卞一鸣和王萍坐在堂屋里面。桌子上放着两杯茶。管立秋的母亲正陪卞一鸣说话,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依偎在老人的身旁。
李云帆走进堂屋的时候,卞一鸣朝李云帆望了一眼,以卞一鸣的性格,他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三件首饰和黄军帽以及黄军帽上的五角星,管立秋所言是否属实,卞一鸣一定会想办法进行核实。卞一鸣的眼神似乎在高诉李云帆:他已经从管立秋母亲和老婆的口中寻觅到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王萍的眼神也透露出了这种意思。
天快要上黑影子的时候,老人朝院子门口张望了一会,并且喃喃自语道:“往常这时候,他早该回来了。”
李云帆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管立秋就是“70。4。3”灭门惨案的凶手的话,那么,凶手就不会是管立秋一个人,而当警方把注意力投向管立秋的时候,管立秋的同伙会怎么做呢?
管立秋在这时候上山打猎,这也太巧了吧!
这时候,凶手不会坐以待毙的。
此时此刻,李云帆和卞一鸣又能做什么呢?有些情况是同志们无法掌控的。
天完全黑透了,管立秋还是没有回来。
李云帆看了看手表,是将是七点整。他站起身:“大娘,管立秋的两个叔叔应该在家吧!”
“你们找他们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