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张东旭的动作和同志们的动作相比,总要忙半拍,谭晓飞突然从口袋里面拿出手铐,“咔嚓”一声,手铐的一头已经铐在了张东旭的右手腕上。
张东旭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手也有一个挣脱的动作。
“李局长,你们这是做什么?叔,这——这是咋回事情?”张东旭大声道,说话的腔调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生活中,有很多问题是不需要问的,同样,现在,有很多问题也是不需要问的,李云帆一行不是到张家堡来打酱油的,手铐已经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问题不是已经非常明了了吗?
张东旭果然有一把子力气,幸亏谭晓飞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在将手铐铐在张东旭左手腕上时候,左手紧紧地抓住了手铐的另一头,要不然,手铐的另一头真有可能脱离左手的掌控,尽管如此,谭晓飞的身体还是被张东旭拉出了一步的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与此同时,发生了一件既在同志们意料之中,又在同志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张东旭家的那条大黑狗突然扑向谭晓飞——它的目标非常明确,谁对它的主人不利,它就扑向谁。这个家伙腾空而起,一口咬住了谭晓飞的衣袖,这个动作应该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咬住了谭晓飞的衣袖和手腕的一部分,第二个阶段由于谭晓飞有一个甩的动作,原来被咬住的手腕的一部分脱离了犬口,谭晓飞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两个阶段,因为他的手腕突然有了一种非常疼痛的感觉。糟糕的是,谭晓飞的手腕虽然脱离了犬口,但他的衣袖还在大黑的口中,而且,大黑暂时还没有松开的打算。
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这个畜生不但动作迅速,而且一声不响。
李云帆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了手枪,大家都知道,这把手枪子弹上过很多次膛,但从来没有真正响过。
卞一鸣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双手用力掐住大黑的脖子,谭晓飞的衣袖终于从大黑的口中挣脱出来——但大黑的牙齿上还衔着一块布,大黑倒在地上,卞一鸣也随之倒在了大黑的身上。
与此同时,腾出手来的谭晓飞将手铐的另一头戴在了张东旭另一只手腕上。而此时,曹云清和马子腾也已经站在张东旭的身后,将张东旭牢牢地——死死地控制在手中。
“张东旭,让你的狗赶快停止疯狂的举动,如果它不听话,我就开枪了。”李云帆在说话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已经伸到了扳机上。
“大黑,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要再动了。”
大黑对主人的忠心充分地表现了出来,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同时松开了口。
但卞一鸣仍然没有松手,对付狗——尤其是对付这么凶恶的狗,卞一鸣还真没有什么经验。
“卞同志,你可以松手了,它不会再咬人了。”
王萍和李云帆扶起卞一鸣,卞一鸣蹲稳身体——做着随时松开手的准备,然后突然松开手。
大黑则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卞一鸣和李云帆、王萍迅速后退几步。
“大黑,你回家去吧!”张东旭道。
大黑站起身,摇着尾巴,朝主人望了望,然后朝村西头走去。
此时,在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一些老人——或者孩子。
同志们押着张东旭返回祠堂的路上,人家的院门口也站着一些人。
张东旭披着衣服,低着头,从乡亲们的面前走过,他的额头和脸上还有很多汗,大概是因为刚歇下来,身上的汗还没有凉透,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吓出来的。李云帆和卞一鸣走在张东旭的后面,他们清楚地看到张东旭的头发上冒着热气,原本蓬松的头发,有一部分在汗水的作用下贴在头皮上。
回到祠堂以后,张队长派人喊来了赤脚医生——张书记也一块来了,因为谭晓飞的手腕被大黑咬破了,幸亏是隔着比较厚的衣袖咬的,狗的牙齿和伤口没有直接接触,要不然,还真要打预防针。谭晓飞的手腕外侧,有三个明显的牙印,其中一个牙印已经穿透了皮肤,拉出一条一公分左右长的血痕来。
谭晓飞的衣袖也被撕掉了一个缺口。里面的毛线衣漏了出来。
赤脚医生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男人,他用碘酒帮谭晓飞清洗了伤口,然后在伤口上敷了一些药粉,最后裹上纱布,贴上胶布。
送走了赤脚医生和张队长以后,张书记和郑峰说了一会话,然后也离开了——他去安排今天晚上的晚饭去了。郑峰和汪教授已经答应留在张家堡吃完晚饭,明天早上再回勤将市——这样的好戏,郑峰是不会错过的。
郑峰、李云帆和卞一鸣送走了张书记之后,李云帆开始了对张东旭的审讯。
张东旭耷拉着脑袋坐在一张长板凳上,他低着头,大概是在思考到底什么地方出问题了——或者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审讯。
审讯由李云帆主持,王萍负责记录。郑峰和汪教授坐在李云帆的旁边。
“张东旭,你把头抬起来。”
张东旭很听话,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看了看李云帆和卞一鸣,然后又看看郑峰和汪教授——对张东旭来讲,郑峰和汪教授可是生面孔。
“张东旭,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张东旭不说话,只是摇了一下脑袋。
“今天上午,我们已经到你家搜查过了。所以,希望你不要抱任何侥幸的心里,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问题。”
“交代问题?我不知道交代什么问题。”
“你两次怂恿你的堂叔张福清向我们提供所谓的情况。然后从侧面印证张福清提供的情况。”
“李局长,我听不懂你的话。”
“我们已经和张福清接触过了,第一次——即我们刚来的时候,你递话给张福清,说看到有三个外地人向他打听姚虹桥家的住处;第二次,你又递话给张福清,说后标营的管立秋的爷爷曾经干过挖坟掘墓的营生。”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和精力转移到旁枝末节上去。一旦我们查无头绪,一无所获,就会知难而退,不了了之。事实是,你一直在暗中监视和跟踪姚虹桥,你诱导我们去查三个神秘的外地人,你心知肚明,我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三个神秘的外地人。但老天爷不帮你,辜大爷在山上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盗洞,我们在两个墓室里面找到了三个外地人的尸体,这是你没有想到的,你想把我们引进一条死胡同。”
“我们在三个外地人的身上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但仍然一无所获,也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我们确认三个外地人曾经的同伙和案子毫无关系的时候,我们就把注意力投放到张家堡和张家堡周围来了。感谢老天爷让我们找到了三个外地人的同伙,他们在一九六七年底——一九六八年初就和三个神秘人五分道扬镳了,我们在两个墓室里面发现的三个外地人,你应该非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