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挥舞着降魔杵,佛光暴涨,跟黑影纠缠,砰砰作响,黑气如水,被扫击得激荡不休。
黑影不时坠下,撞破房屋,搅得天翻地覆,转眼便缠着一人腾起,噗嗤一声化作血雾。
大和尚暴怒,咆哮一声:“孽畜!”
降魔杵一挥,呼啸而出,将黑气戳破了一个坑洞,黑影远远坠去,落到了街道上,翻了几个滚。
黑影又往一旁的房屋钻去,一道剑芒忽然从屋顶掠下,刺中黑影。
一声惨叫传出,黑影奋力一振,顺着街道急速奔行,在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畜生!还真当虎阳镇是你家啊?”投剑之人怒喝一声,飞身而下,拔剑追向黑影。
黑影怒道:“你们这些混蛋!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去你爹娘的英雄好汉,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吗?到处殃及无辜,你还想一对一?没毛病吧?”
投剑之人破口大骂,义愤填膺,长剑挥舞,剑气汹涌,扑棱棱向黑影杀去。
大和尚齐头并进,“阿弥陀佛”一声,沉声道:“多谢施主!”
“谢我什么?”
“替无辜之人谢你,否则死伤太多,贫僧亦深感庆幸,心怀感激。”
“大和尚真是悲天悯人啊,在下佩服。”
“施主……”
“不要废话,灭了那畜生再说。”
“施主说得对!”
二人联手追杀黑影,前方黑影已经无暇乱窜,一路径直遁逃,速度之快,如风掠影。
当天夜里,声响如雷,惊醒虎阳镇大批居民,有人丧命,有人受伤,算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
林浊江也被惊醒,跳到屋顶上,看着远空一道熟悉的狰狞异兽影子,令一片空间都黑如墨水,不时有佛光、剑光交织,犹如黑暗与光明之交锋。
那熟悉的黑影,就是魔渊处与九位修道者缠斗的黑影,据说石尖村只有骷髅头存在了,就是妖魔鬼怪干的,极大可能是那狰狞异兽。
林浊江目光深沉,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天降灾祸后,就是接踵而至的危险……
总感觉,还有大事发生……如果还有妖魔鬼怪逼近魔渊,会不会又发生大战,波及江湖村呢?如果江湖村步了石尖村的后尘,又该如何是好?
自己如今还弱,受不了妖魔鬼怪一击,这种无力感让人如坠深渊,挣扎无用,真是一种心灵折磨啊。
林浊江一夜无眠,一大清早,就听跑来厢院练剑的方意熷兴致勃勃的讲述坊间流言。
说是事起李宅,此李宅并不是继洪家后的李家,而是另一个李家,家财属于镇上第二梯队的,但上头有人,不容小觑。
李宅里有一个丫鬟失踪了,然后有房屋被撞破,波及好几间房屋,有大宅,有小屋,死伤十数人,还有好几人失踪。
林浊江静静听着,听了许久,配合方意熷,不断点头,露出惊叹之色,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方意熷突然叹气道:“太惨了,幸好不是发生在我方家。”
林浊江动作一顿,差点将鹅卵石给戳破,然后就沉默不语。
方意熷又道:“所以啊,我一定要变强!甚至去仙门求道,以防不测!”
林浊江默默点头,对于方意熷的说法极为认同,自己磕磕绊绊而走,远不如有人指引,更有一群凶猛同修鞭策。
可是,仙门难觅,更难入,靠的是机缘,运气,还有本事。
方意熷叨叨絮絮,不见林浊江有什么反应,就颇感无趣的自己去练剑了。
……
魔渊附近。
九位修道者来了有半月余,除了起初与一只妖物斗了一场,其余时候都安定平和,
完成了封禁隔绝魔渊的任务。
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有金丹长老来坐镇了。
众人完成任务,面见金丹长老。
这位金丹长老是一位老者,叫李荀,衣袂飘飘,长须灰白,面容清瘦,气势恢宏如山岳。
“李长老,任务完成了,我们是否可以回去了?”
小队领头者秋非凡躬身一礼,郑重其事道。
李荀目光逡巡,停在一位少女身旁的小少年身上,那少女立即上前,对李荀拱手道:“李长老,这位少年是江湖村村民,叫林清湖,颇有慧根,我已赐他仙缘,还望长老成全。”
李荀点了点头,说道:“小事罢了。我此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替宗门收弟子,你们去周围几个县传消息,让县衙帮忙,就说我圣銮宗要收徒,有信心,有想法的二十岁以下年轻男女皆可来此,通过考核即可随我回圣銮宗修炼。”
九位修道者面面相觑,面露惊色,这么突然?宗门收徒可是大事,此前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心神激荡,却神色镇定,不敢怠慢,纷纷应命。
林清湖身旁的少女低声道:“林清湖,你先回家吧,我回宗之前,自会去寻你。”
林清湖点头,模样乖巧,神色却有些失落,幽幽一叹,默然不语。
少女笑道:“不必担忧,有我在呢,要带个人回去,轻而易举罢了。”
“多谢师父。”
少女颇为满意,对于这位徒弟颇感欣慰,聪慧乖巧,讨人欢心,前途无量啊。
“瞧韦璘给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到宝了呢!”饶师姐斜眼望去,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反正不发表意见,这种事,不宜插话。
饶师姐见无人附和,便觉得无趣,讪讪不语,为免尴尬,又冷笑一声。
林清湖走向江湖村,少女韦璘收敛神色,与众人汇合,瞥了饶师姐一眼,嘴角也扯了扯,似笑非笑。
饶师姐眼角抽了抽,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旁。
秋非凡拍掌道:“好了,一起去县里一趟,向县令了解当地附近有几个县,然后一人负责去一个县,走吧。”
众人便迈开步子,飞速而去,你追我赶,都较上劲了。
林清湖回到家中,志得意满,意气风发,这些天远观师父布阵,不时奉上美味佳肴,讨师父欢心,收获了不少的赞赏。
便是在村中,也极受关注,村里人知道林清湖经常送佳肴给修道者享用后,便有村民不时送鸡鸭鱼肉来。
林清湖的母亲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林清湖回到家中,却见母亲面色难看,不由惊讶,这些天母亲都乐得合不拢嘴,怎么突然就这幅模样了?
“母亲,怎么了?”林清湖疑惑问道。
金源家媳妇,王氏冷着脸不语,握拳道:“林荣淳家发财了!那条臭水沟经常提东西回家,我怎么摘他们家菜,他们都没什么反应,气死我了!”
林清湖笑道:“娘,何必在意这些?孩儿必定能成为仙门弟子了,林浊江再有本事,还能跟我比?”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开心!”王氏咬牙切齿道,“我就是看不得他们好!”
这话理直气壮,正气凛然,令人心惊。
林清湖眯眼道:“这还不简单?林荣淳不是老好人吗?我们怂恿村里人向他们借钱,要钱,讨好处,久而久之,肯定就不肯给了,村里人尝到了甜头,也觉得林荣淳家有钱,不在乎这些借款,十有八九不还了。林浊江那性子,能忍吗?到时候且看他一家子糟不糟心!”
王氏闻听此言,眼睛一亮,神色振奋,连连点头道:“已经有这种苗头了!好啊,我就火上浇油,到时候林荣淳待不下去,搬走了,我就刨他们家祖坟!”
“……”林清湖抹了抹冷汗,母亲也是够狠的,都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残忍非常缺德的事吗?
还真是说干就干,在圣銮宗弟子去附近各县县衙请县令发布消息的时候,王氏行动起来,四处窜门,有意无意提到林荣淳家发达了,有钱了,谁谁谁去借钱,欠条都不用写,可大方了。
以村中闲汉,或品行差的村民为主,撕开了一道口子,向林荣淳借钱的村民蜂拥而至。
林荣淳为难了,开始拒绝,这可不得了,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人借到了,而且是一群人,其余人借不到,就不平衡了。
倘若只是一个两个借到了钱倒没什么,关键是大家借到了,其余人却借不到,为什么啊?瞧不起人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啊,有的人传言,说林荣淳家坏话,有的人更不得了,朝林荣淳家里丢牛粪,晚上踹门,翻墙捉鸡,令人厌烦,不胜其扰啊。
林荣淳心一横,竟然散尽家财,可村民却不信,反而觉得林荣淳藏了钱,故意哭穷,尤其是在林清湖母亲的怂恿下,竟然群情激奋,发生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仿佛林荣淳一家是穷凶极恶之人一般。
其中不乏明事理之人,可终究是少数,声音顷刻被淹没,没法子,刁民多,日子苦,穷疯了,有林荣淳一家“接济”,生活好多了,可受到“接济”之人突然没了“接济”,由奢入俭难。
而没有受到“接济”的村民,看到受到“接济”的村民过得好了,难免羡慕嫉妒,又听到一些林荣淳的坏话,心中便愈发怨愤。
林荣淳看到同村人的嘴脸,有些绝望了,闭门不出,想着是不是该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