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繁这老贼被寂真治得服服帖帖的,不敢作妖。
哄好了寂真,稻繁看向林浊江,笑道:“林公子,数年不见,真是愈发意气风发了,在下对林公子真是愈发仰慕了。还有寂真师父,真是时常念着林公子啊,时不时便念叨一声,‘若是沟子在此,便如何如何……’都是赞美啊!”
林浊江看着稻繁,似笑非笑,目光深沉。
稻繁笑容忽然一滞,变成了干笑,话锋一转:“林公子,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啊?有何经历啊?”
“与你何干?轮得着你听?有必要与你说?”
寂真挥起了手掌,对稻繁气势汹汹道。
稻繁干笑几声,避让一旁,不说话了,很是识趣。
林浊江看向稻繁,笑道:“寂真呐,稻繁真是被度化了啊,你可是功德无量了。”
寂真眨眼道:“还得亏沟子给机会。”
林浊江明白寂真的意思,眼睑微垂,默然无言。
稻繁冷汗冒了出来,斜一眼寂真,心中有些许怨气,干嘛提这事?让林浊江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万一起了杀念,你挡得住?
“沟子,你要在此地待多久?”
寂真忽然问了林浊江一个严肃的问题。
林浊江摇头道:“不知,看情况吧。”
寂真失望道:“这样啊,罢了罢了。小僧就暂且忍耐你那个无理取闹的师妹吧。”
林浊江一怔,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寂真也是一怔,可怜巴巴的道:“你忘了我们曾经联手除妖的誓言吗?”
“什么誓言?”林浊江一脸懵逼,瞪眼道,“怎么了?你那不是自说自话吗?”
“你也不反对啊。”
“……”
林浊江扶额,揉了揉眉心,“你不准备回天圣寺了?”
寂真傲然道:“你又不是不知小僧在天圣寺中的地位,小僧想去哪去哪。”
林浊江微微点头,又急忙摇头:“你不要跟着我,太危险了,我可是将天剑者死死得罪了,若是被他和他的徒子徒孙发现踪迹,那就死定了。”
寂真嘴角上扬,淡然道:“天剑者不敢动我。”
“可他敢动我啊!我若独行,隐藏踪迹倒是简单,轻而易举,若与你一路……瞧你这大光头,目标太明显,即便掩饰,有些痕迹也掩盖不了。”
闻言,寂真露出了沉思。
林浊江趁热打铁道:“是吧?你倒是安全了,我就危险了,你总不能害我吧?”
寂真点了点头,林浊江松了一口气。
寂真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要去西方?神沙国以西?”
林浊江微微点头。
寂真便笑眯眯道:“西方有一个天雷寺,小僧去那里等你,然后,一起寻你叔。”
林浊江愕然道:“我去寻亲,你去作甚?”
“小僧可是听说了,你叔林荣渝年纪轻轻便凝结了金丹,据说是有特殊方法。”
寂真目光如炬,“这等好事,小僧焉能错过?是不是朋友?是朋友便不要丢下小僧,小僧潜力不逊色于你,将来要对付天剑者,小僧可助你一臂之力。”
林浊江恍然,摩挲下巴,挑眉道:“原来你是打了这样的主意。行,就天雷寺会面吧。”
寂真露出了笑容来,忽然一跃而起,握拳道:“沟子,许久不曾练练手了,来吧,斗一场!”
“好啊。”
林浊江与寂真冲出了房屋,掠向天空,转瞬消失无踪。
稻繁一脸羡慕,啧啧道:“跑得真快呀。”
他感慨道:“虽是短短数年,可寂真师父战力却有长足进步,不得了啊,林浊江怕是要目瞪口呆了。”
他忽然感觉到湛慈投来目光,转头望去,见湛慈神色平静,目光却幽幽的,显得有些诡异。
“湛慈师父不以为然?”稻繁抹了抹冷汗,弱弱的道。
湛慈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了。
稻繁怕了,赶紧溜出屋外,一股吸力传来,他便被拽了回去。
“湛慈师父,您限制我的自由过甚了。”
稻繁弱弱的道。
湛慈摇头道:“此地是别人的家,你进来之时,此家主人已经是说了,你贼眉鼠目……”
“且慢!她并无这样说,她说……”
“不管她说了什么,便是嫌弃你之意,你便不必遭人嫌了,要好好考虑主人家的看法与心情。”
“……”
稻繁感觉内心遭到了巨大冲击,坐下来垂首无言,犹如自闭症患者一般。
过了一阵,林浊江和寂真便联袂而归,林浊江神色平静,寂真却笑容满面,神色欢喜。
稻繁见此,对林浊江笑嘻嘻道:“怎么样?败了吧?知道初境大师为何如此看重寂真师父吗?因为寂真师父是顶尖天才!当世无双!虽然短短数年……”
稻繁对寂真一通吹捧,寂真听了,一张俊脸拉了下来,跳起来敲了稻繁一脑门,稻繁脑袋遭到重击,晕头转向,差点一头栽倒,险些背过气去。
“是小僧败了。”
寂真宣了一个佛号,静心凝神,平心静气道。
稻繁捂着头,痛得眼泪都掉了,一脸惨兮兮,又有些不可置信。
“寂真,留在此地一阵子,与我一起指点我师姐修行。”
林浊江向寂真提了一个要求。
“好。”寂真点头,非常干脆。
过了一日,林浊江与寂真一起出门,寻到了蔺微糖的面前,要指点修行。
蔺微糖听了,倒是不太欢喜,看向寂真之时,狠狠地甩了一个脸色。
寂真见此,双掌合十,佛光暴涨,有普度佛光弥散,令人莫名心悸折服。
蔺微糖一惊,莫名对寂真产生了好感,不可抗拒,露出了笑容来,极为和善。
随即,一场指导战就展开了,寂真一副名师风范,指点修行,让蔺微糖极有收获。
过后,蔺微糖醒悟过来,自己一定是中了寂真的神通,因此产生好感。
醒悟过来后,蔺微糖怒气冲冲,想寻寂真晦气,可走出几步,那股怒气便消了,想想一场寂真的指点之战,寂真的本事还挺让人佩服的,如此想来,寂真也不是那么讨厌。
和尚之中,还是好和尚的嘛。
转瞬间,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半个月里,林浊江、寂真除了指点蔺微糖和翁除夕修行,也在宣鄠镇的周遭转了一圈,不仅是为了看这一方水土,还准备扫荡悍匪,结果自然是一片太平,倒是见到了大业与北邱的边军有些小冲突,小摩擦。
并不是什么大事,口角之争,意气之争,然后打了一场,就此作罢。
对于这样的情况,林浊江和寂真都不太在意,毕竟,不管是哪方势力之间的交界处,都不免有这样那样的小摩擦,这是正常不过的事了。
至于后来演变成了两国大战,便无关这二位的事了。
半个月后,林浊江起了去意,就在大业天载十五年八月中旬,即十六日当天,林浊江去集市买了一堆菜,回王九医馆下厨,大显身手一番,准备了菜肴一桌。
当夜,林浊江、寂真、湛慈、稻繁、蔺微糖、翁除夕、芳香齐聚一堂,在院中摆了一张圆桌,对月饮酒。
半个月的时间相处,蔺微糖对林浊江这个小师弟的喜爱是越来越深,今日氛围古怪,她有种强烈的不妙预感。
看着林浊江的神色,再想想这位小师弟的一反常态,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惊呼道:“小师弟,你是要走了?!”
林浊江被戳破心思,一点也不意外,微微点头。
蔺微糖沉下脸来,皱眉道:“怎么?师姐是招待不周么?”
林浊江摇头道:“小弟与父母离别太久了,得寻亲一趟。”
蔺微糖一怔,叹了口气,话说到了这里,她又如何能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