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某个小区里,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帽子的人影在一条路上已经徘徊了很久。
如果观察她片刻就会感到疑惑,要说在等人,她没有去找个椅子坐着等,要说在散步,她始终就在这十几米的范围内走动。
别说看的人会纳闷,连边辰都觉得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脚下是从路边扒拉过来的一个不知名的圆圆的果实,已经在这条路上被她来来回回踢了好几遍。
明明是一个闲暇的周末,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关键来就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意思?是来这里练踢球的吗?
烦躁加上对自己的鄙视,恼羞成怒的她用力踢了一下那颗已经被蹂躏十几分钟的果子,它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掉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喵!”
一声突兀的猫叫转移了边辰的注意力,很快从果实掉落的方向出现一只橘猫径直走向边辰,在离她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蹲坐下来,尾巴在地上快速甩动着,眼睛紧盯着边辰,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边辰环视四周,确定空无一人后,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橘猫当然听不懂她的道歉,直接弓起背尾巴炸毛步步逼近,边辰不想跟它计较,转过身往前走去,到十字路口时她停住了,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喵!”
边辰惊讶地看着悄无声息跟过来的橘猫,想着猫应该不会这么记仇吧,观察到它蹲坐在地上,尾巴尖小幅度甩动着,不似刚才那般凶狠,猜测它可能是饿了,毕竟长得还挺胖。她摊开双手向它示意,“别跟着我了,我没带吃的。”
“喵。”橘猫又往前走了几步,边辰莫名其妙被逼地后退了几步,眼看橘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在它要碰到自己时,边辰转身往前跑了起来。
她边跑边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跑,然后边质问边跑,回头发现猫居然紧追不舍,它到底要干嘛啊!
我又到底在干嘛啊!
想到这个问题后她一个刹车停住,转身指着橘猫凶巴巴地低声训斥道:“停!不准动!”
橘猫充耳不闻离她越来越近,边辰把手缩进袖子里只露出手指保护好自己,准备凭借多年锻炼出来的敏捷度揪住它命运的后脖颈。正全神贯注之时,橘猫路线微偏跑到了草丛上,然后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边辰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有个小盘子,里面放着猫粮,而橘猫正歪着头专心致志地吃饭,嚼得嘎嘣响。边辰摸了摸脖子轻咳一声,装作随意地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才松了一口气,抱怨地瞪了一眼那只橘猫,往前走了两步准备离开时突然注意到旁边正是易珺住的单元。
她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橘猫,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天意?”
几秒钟后她快速摇了摇头,目视前方语气坚定地自言自语道:“事物的内部矛盾是事物自身运动的源泉和动力,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事物的相互联系产生运动、变化和发展......”
“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实践中检验和发展真理,改造世界,事在人为,人定胜天,嗯,对!”
她双手交握,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草地上的橘猫舔了舔鼻子和嘴巴,嗅了嗅剩下的猫粮,没有再吃,躺在草地上舔毛。
另一边,边辰又来到了这个给自己留下阴影的地方,她戴上帽子,咽了下口水,走过去按了下门铃,心里不停打鼓,伴随着鼓声在读秒。
一分钟后,她又按了一下门铃,然后耳朵紧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等了半天什么都听不见。眼睛贴近门缝企图观察里面有没有灯光,门锁那儿和下边的门缝都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什么东西。
“这位女士?”
边辰迅速站起身子,靠在门上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制服的保安,调整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
男人微笑着问道:“女士,请问您是咱们小区的业主吗?”
“不是。”
“那您...”
边辰拍了拍身后的门,“啊,我是来找朋友的,她就住这儿,我按门铃没人应,就想看看有没有灯亮着,所以就.....呵呵,”她讪笑着说:“好像是没在家。”
男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不好意思女士,你确定你朋友住在这儿吗?我们收到这位业主的投诉说门口有一个奇怪的陌生人鬼鬼祟祟的,麻烦你尽快离开。”
边辰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观察着四周,果然在左上角发现一个摄像头,上次来还没有这个东西......她不甘心地挪了两步,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们真的认识,她是个女生对吧?长头发,很漂亮,很瘦--”
“女士,不好意思,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业主,否则我们有权利帮您离开。”
边辰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保安,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你们可以试试,但身体还是不情愿地绕过他们二人往电梯走去。男人和保安紧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边辰倚在墙上看见男人拿出手机打字,踮起脚尖看向屏幕。
:业主您好,您门口的陌生人我们已经劝离,非常抱歉打扰到您休息。
对方消息回复得很快。
:我不认为我享受到了和昂贵物业费对等的安全保障。
边辰看完这句话后紧咬着下唇靠回墙上,心情郁闷又复杂,没心思再去偷看。电梯到了一楼后,她双手揣兜面色不善地快步走了出去,另外两个人紧跟在她身后。
草地上正在假寐的橘猫听到动静翻了身,躺在地上抬头看着三个人类快速从自己身边走过,最前面那个人类还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它举起前爪摸了摸耳朵,看着他们消失在转弯处后,舔了会儿肚子上的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草丛深处走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边辰被一路监视着请出了小区,她走到路边踢了下电线杆,心里暗暗发誓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把那只猫抓去绝育!
不对,哪来的下次!自己再也不来了!
而在刚刚的那扇门内,客厅里只有靠窗的小桌上开着一盏台灯,易珺窝在旁边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拿着铅笔在画纸上描摹着眼前这张小桌子上的物体,视线在画纸和桌子之间不断来回着,安静房间里只有铅笔摩擦发出“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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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猫的敌人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