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黑漆漆的一片，浪花翻滚，暴雨把水天连成了一线。
我坐立难看，只要浪花大一点就站起来，探头看是不是雨女回来了。
“云风，你的朋友敢在这种时候下水？”余浩然震惊的问道。
我淡淡点头：“嗯。”
老水没说话。
余浩然看了看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你的朋友是......人吗？”
“不是。”
“哦......啊？”余浩然更加震惊了，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想了想，他又说：“那她能打得过河娘娘吗？”
“我也不能确定。”
“这是谦虚还是真的？”
“是真的，说实话，我这位朋友虽然也是从水里来的，但是河娘娘很强，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的过。”我紧张的望着河面。
余浩然还想问什么，被老水制住了，他们两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反正都是满身水，也无所谓石梯上是湿的了。
过了一会，余浩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水根叔，你是故意把我喝醉的吧？”
这傻小子到现在还以为，他是醉酒才睡着的，他就没想过，只喝了几杯酒怎么能醉成那样？
老水低着头沉默了。
在这之前他没有时间向余浩然解释，就算有机会也张不开这个口。
怎么说？
说我骗了你，要帮和河娘娘杀了你爹？
我也更不可能插手这个事情，这是他们的恩怨。
“水根叔，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我出事，可我也是真心想帮你，想为村里做点事啊！”
余浩然看了看老水，认真说道。
老水身体一颤，抬起头，满眼的愧疚。
“浩然，你没有喝醉。”
“没喝醉？那我怎么会......”余浩然一愣，疑惑的看着老水。
“是我在酒里面下了药，是我故意让你睡着的。”老水咬着牙说道，“包括村里的其他人也一样，我在井水里洒了迷药，今晚所有人都会睡的很死。”
余浩然皱了皱眉。
老水以为他懂了，不敢看他的目光，低下头。
“水根叔，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做了！”余浩然严肃的大声道。
老水的声音很小：“对不起......”
“我知道你是为了村里好，不想让大家受伤，把我们所有人都迷晕，然后和云风大师一起来对付河娘娘。”
“可是，你这样做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危险的事都让你一个人去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辈子能安心吗？”
余浩然像个长辈，严厉的责备。
还真是个单纯孩子，或者说，他太信任老水了。从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过，哪怕是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
“浩然......”老水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余浩然，良久，眼中泪光闪烁。
“浩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望月村！”
“水根叔，你怎么这么说？你迷晕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不会有人怪你的......”
“不，浩然，今晚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老水痛苦的摇着头，“河娘娘是我引上岸的，因为她是我曾经的未婚妻，我要帮她报仇，杀掉那些曾经把她送去做河娘娘的人。”
“这些人被我搬到祠堂里，原本是打算让河娘娘把他们全部杀死的，其中也包括你的父亲。”
像是怕自己再也提不起勇气似的，老水一口气说出真相，等待死亡一般的等待着余浩然的反应。
“浩然，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余浩然身体晃了晃，他的表情很困惑，难以相信这个事实，但又看得出老水不是开玩笑。
嘴巴动了动，像是要说的话卡在喉咙上，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信任蹦跶，余浩然整个人像是要垮掉一样。
渐渐的，他的眼中溢出了泪花。
“为什么？”声音颤抖，他终于说出话来了。
老水无法回答，痛苦而愧疚，无法面对余浩然的目光，双手抱着头，用力的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他唯一能回答的。
“为什么.......”余浩然突然自嘲的笑了，“这也是你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吗？仇人的儿子也要一起伤害！”
“不是这样的，浩然，我，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只是，只是......”老水发现自己解释不了。
“只是什么？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以前为村子里做的事，都是假的吗？”
余浩然终于爆发了。
“你太狠了！”
“我把你看的比我爸还要重要，可你却是这样的人！”
“我的名字是你帮我改的，虽然我生在渔村，却命中缺水，所以名字里要带三点水。”
“取名浩然是因为你希望，我心中浩然正气长存，做一个正直的人。”
“你是这样教导我的，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余浩然红着眼睛咆哮。
“对不起，浩然，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我，我只希望现在还能来得及换回这一切！”老水老泪纵横。
余浩然摇着头，仰头任凭暴雨冲刷在脸上，好让自己的眼泪淹没在雨水中。
“浩然......”看他痛苦的模样，老水心痛到了极点，他伸出手，余浩然却像是如避蛇蝎一样避开了他。
“离我远一点，你这个骗子！”
老水的手猛的一抖，突然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跌坐在了石梯上面。
“水叔，你不要紧吧？”我赶紧过去，扶住了他，把黑伞打在他的头上，为他遮住风雨。
老水眼神黯淡的摇了摇头。
“你还在演戏，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你竟然想害死那么多的人，你这种人，死了都不为过！”
余浩然愣了一下，继而又变得愤怒起来。
话说的很重，老水也无脸反驳。
我叹了口气：“浩然，我知道这事我不该插手，但我还是想说两句。你的水叔他不是坏人，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那些人曾经杀死了他的未婚妻。”
“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你最重要的人被杀死了，你的心里会怎么想？”
“难道，你就一点不想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