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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说,你爹死了?
  但姑姑说的,她不能不考虑啊,她记得临走的前些日子,假道士没碰她,唯独有一次便是在桌几上,他的动作很是轻柔,虽然也没多轻。
  但比之前,要吃人的模样,真真是照顾她了。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怀了身子,所以才对她慢慢温柔起来。
  若是他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江南的,可是她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吗,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难不成郁肆一直在骗她,可郎中的药总不会造假,那郎中不是假道士的人,他是夫人派来的人,怎么会将药换了呢。
  她给假道士选了白京芙,白家女,他连看都不看,径直就应下来了,会不会是给她的障眼法,为了打消她心中的猜疑。
  这么想又觉得不通,他确实将这件事情带给侯夫人了呀,不然平津侯怎么会来找他。
  可惜了,那日躲在被褥里没听到什么,她蒙着被褥睡着了。
  脑中思绪着实乱,她一时之间猜不出来,郁肆到底知没知道,也做不出选择,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不要,孩子就这么走了,她能忍受吗。
  她以后能忘了这件事情吗,这条生命是鲜活的啊,尤酌的手搁在肚子上,她甚至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心跳,虽然微弱,但她是真的感受到了。
  郁肆已经到江南了,他顺着水河边走,带着清默和向真。
  去寻之前尤酌的酒坊。
  一身月白色锦衣,腰间系着同色系的兽纹腰带,头戴玉冠,仪表堂堂,从容不迫。
  引的行人,频频驻足,很多姑娘家用帕子掩着面偷看。
  忽然的郁肆打了一个喷嚏。
  向真连忙凑上去,将怀里的披风送上去,“公子披着吧,水河旁冷气重,公子别是受寒了。”
  小娘皮没找到,公子先受病倒下了。
  披风还是之前尤酌给他洗好送来的那件,郁肆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换了,除却一些东西和尤酌有关的东西。
  郁肆的身体好得很,自然是推辞了。
  他们率先一步到了酒坊,停在门口,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写着一个大大的歇字,歇字龙飞凤舞,是小娘皮写的。
  挂得歪歪扭扭,看来主人走的很匆忙,没有好好挂。
  尤酌的酒坊很典雅,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招牌,没有什么字,画着一个酒坛子。
  令人一目了然,这是一家酒坊。
  旁边卖阿枣糕的婆子,看他们三人在门口流连,好心提醒道,“酒肆歇业好久了,老板也出去了,你们三位改日来吧。”
  卖阿枣糕的婆子平日里和尤酌关系不错,看到人来,打算替她招呼说一声,也算是报答今日尤坛在她这里买了一半的阿枣糕,照顾她的生意。
  “婆婆,您知道酒坊什么时候开吗?” 向真话多,他上去打探。
  郁肆在旁边四处查看,酒坊旁边的有外出的脚步,大的小的。
  他皱了皱眉,又往旁边看了好几眼。
  江南接街道规筹的很好,路很宽,行人有走的路,每家铺子旁边也有留出来的地方。
  酒坊很久没开了,按理来说,没人活络,行人也踩不到这个地方的话,脚步是不可能留下的,而且脚步正对着门槛。
  门槛口也能见到脚印子。
  郁肆在心里比对首尾,小的脚步,除却鞋履,和猫儿的很像。
  “不知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来买酒的还是找人?”水河旁边只有尤酌一家酒坊,位置比较好,尤酌酒酿得好,她的酒远近闻名,经常有人来吃酒,知道她的人却不多。
  卖酒,吃酒的人都以为老板是赵依,或者尤坛。
  谁会想到一个水嫩嫩的姑娘,才是老板呢。
  她很少露面,因为她经常来买阿枣糕,婆子问了她,尤酌如实说,她是酒坊的老板,要不是看到尤坛对她毕恭毕敬,一开始阿婆也不信。
  知道这件事情后,阿婆守口如瓶,尤酌不喜欢张扬,卖阿枣的婆子有眼力见儿自然知道。
  她也能看出来,这三位不是江南的人。
  外乡气儿太重了,或许是来江南游玩的,面相最好的那个为首的公子,真是把尤坛都给比下去咯。
  “我们是外乡的,算是来找人吧。”向真看了郁肆一眼,斟酌着开口。
  “找什么人?”婆子正好没生意,上心就问了。
  “公子。”向真看向郁肆。
  郁肆停止了打量,他点了点头。
  向真得了授意,打听说道,“一个姑娘,生的很妙,脸很白没瑕疵,大概这么高。”向真用手比划身量。
  “她和我家公子是旧识,之前与我家公子说过,若是来了江南游玩,便来此处寻她。”
  向真在诈话。
  那婆子看了看他三人,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看起来也不是骗人的。
  她点点头回,“是尤酌吗?”
  “是的。”向真欣喜极了,小娘皮果真在此。
  郁肆自然也听到了,他提脚往这边走过来。
  阿枣糕的婆子说道,“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等,她也是才回来的,不过今日出门了。”
  “去哪了?”
  阿婆极尽发挥八卦,将自己今日看到画面——尤酌前面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以为是两人吵架。
  她随口就说,“尤小娘子,和她那口子嚷架了,早些时候在里面吵呢,小娘子跑了,尤坛在后面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哄好了人,应该就回来了。”
  “???”
  向真越听越觉得他家公子,是被人辱了?
  小娘皮竟然这么快就找了下家?!
  他扭头去看,郁肆停在了半道,听见了,公子的脸都黑了,结着冰渣子,向真觉得怀里的披风,还是他自个披着吧。
  小婢女,要是真敢,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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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公子。”
  向真没敢再问, 扭头看郁肆的反应。
  清默话少,也不敢吭声,郁肆对尤酌的占有欲,二人皆有目共睹, 公子什么时候巴巴跟着一个女人追来她的老巢过。
  郁肆气急反笑, 寻常人看不出来, 跟在他身旁已久的二人却是明白, 他在此刻情绪外放, 隐忍已经到了边沿。
  郁肆向前一步, 对着卖阿枣糕的婆子和颜笑道, “枣糕怎样卖?”
  阿枣糕的婆子原本被他的笑晃了眼睛, 听到他问才回过神来, 连忙介绍着她的阿枣糕, “按斤数卖,您是尤酌的朋友, 我给您算便宜点,一斤给十五文就成。”
  “她平时总爱吃这个吗?”
  听这语气, 这个婆子和尤酌很熟稔。
  枣糕婆子开始没往那边想, 她见三人手上空空,来到这儿又吃了闭门羹,和自己打探事情的话,想必是要照顾一下她的买卖,问完直接就走了,多没礼貌。
  她对郁肆此等翩翩的世家公子不设防,毕竟他气质温润如玉,连嘴边挂着的笑都那么恰到好处。
  一抖嘴,全都给说出去了, “尤坛隔三差五总来我这里买阿枣糕,他一个大男人不大喜欢吃酸甜的,肯定是带给尤酌的,买得多,应该就是喜欢吃了吧,尤酌出远门才回来,尤坛昨日就往我我这里拿了好几斤呢,那小子会疼人。”
  向真恨不得捂住阿枣糕婆子的嘴巴:您老快别说了。
  那小娘皮胆子真够大的,甩了他家公子就罢了,和他家公子耳鬓厮磨的余温都没过去呢,竟然已经寻找了下家,简直找死。
  尤坛,郁肆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都姓尤。
  他对尤酌很上心,上次来酒坊他应当见过了。
  尤酌没有露面,掌柜台的是一个男人。
  当时他出了事情,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没往酒坊深查,忽略了这个地方。
  尤坛。
  郁肆这个人就是这样,他内心如何掀风翻浪,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半分,“剩下的阿枣糕,我全要了。”他这样说道。
  不是爱吃吗,捉了猫儿喂死她。
  买阿枣糕的婆子今日做了很多的阿枣糕,早些时候没卖出去多少,零零散散合起来一两斤,阿枣糕甜腻,男子不喜欢吃,大多数老主顾,都是买给自己的内人。
  送心仪的姑娘,别人都往精致的糕点铺子走,很少买小贩摊上的。
  还剩下十八斤,郁肆全要了。
  枣糕婆子愣了,一笔大生意啊,她笑眯眯地给人把阿枣糕装起来。
  今日可以提早收摊了。
  向真连忙上前付银子,郁肆伸手拦住,从腰上取出一锭纹银递过去,伸手接过那婆子递过来的盒子。
  “多出来的,不用找了。”
  枣糕婆子愣了愣,她原本想推辞,但家里有快书塾的孙子,掏银子的地方还需要,她也就没推辞了。
  连忙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们能进去等吗。”郁肆抱着盒子问道。
  他方才注意到,酒坊的门没有落锁,一推就能进,尤酌能这么放心,不可能不托人看酒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