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即使是清晨,也让人感觉燥热。
金銮殿中,往日济济一堂的文武百官,竟然只剩下了三百人不到。
瘟疫一事,愈演愈烈,不光是贫苦百姓受到感染患病,官位不够高,官运不足的官员士大夫也被瘟疫感染。
这也是皇帝如此的急迫的原因,瘟疫的问题一日不解决,皇帝便一日无法安心。
“陛下,瘟疫越来越严重,如今已经民怨沸腾,再不解决,恐江山社稷不稳呐!”
站在百官前列的当朝宰相持着象牙玉笏,表情严肃开口向皇帝进谏。
“是啊,汴梁城内已经人心惶惶,如此以往,怕是会引起动乱啊!”
“前些日子寇大人已经病逝,再这样下去可还得了?”
“陛下,臣建议开坛祭天,请求上苍恩泽,以救万民于水火!”
文武百官纷纷发言,没有一个人神态轻松,这个时候,早已没有了勾心斗角,所有人都在为瘟疫头疼。
换做往日,听到这些言论,皇帝一定会大发雷霆,怒骂百官废物,拿不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是今日皇帝表情却很轻松,看着殿中百官一个个开口,眼中有一丝自得之色。
“肃静,朝堂之上,岂能如闹市喧哗,诸位都是国之栋梁,不妨听听陛下的想法!”
刚开始皇帝还有兴趣听百官进言,但是百官交头接耳,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听久了皇帝自然会不耐烦。在皇帝的示意下,老太监捏着尖锐的嗓子喝了一声。
果然,老太监这饱含着雄厚内力的喝声把满朝文武百官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大殿顿时安静下来,群臣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端坐龙椅之上的皇帝。
“诸卿皆乃朕之肱骨,忧国忧民,这一点朕很欣慰。瘟疫四起,民不聊生,已然成为朕之心结。不过幸得上苍庇佑,汴梁城得降仙人,下凡解苍生厄难。诸卿不必担忧了,朕已有决断!”
皇帝一开口,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这就是属于皇帝的威严,一国之运加身,凡人忤逆不得。
等到皇帝说完,文武百官表情不一。有的欣喜,有的皱眉,更有的将信将疑。
“陛下,神仙之说向来虚无缥缈,事关黎民众庶,不可儿戏啊!”
当朝宰相已经七十多岁高龄,历经三代帝王,是正儿八经的三朝元老,辅国老臣,论威望甚至比皇帝更甚。
此方世界虽然神仙多有显迹,但也不是人人能看到的。
宰相活了七十多岁,宦海浮沉,幼时饱读圣贤书,中年苦钻治民之道,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对神仙怪异之说向来持批判态度。一国皇帝把国家大事压在虚无缥缈的神仙身上,这不是儿戏是什么?
跟老宰相一样,也有许多官员不信鬼神,争先恐后进谏,生怕皇帝错信妖道,误国误民。
“诸卿不必多言,朕自有决断,谁若质疑,绝不轻饶!”
看到这么多人反驳自己,皇帝怒了,一拍身前桌案,站起身来环顾群臣。
身为皇帝,被臣子质疑,换谁都不会高兴。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受到别人的否定心情也不会愉悦。
“陛下,您乃九五至尊,天下共主……!”
“住口,难道朕还能害了自己的子民不成?谁再多言,立斩不赦!”
皇帝一双眼睛极富侵略性,当场打断了继续进言的老宰相,常年侵淫酒色被掏空的身体中似乎有真龙咆哮,吓得百官不敢多言。就算辅佐几代帝王,品性耿直的老宰相也闭口了,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皇帝。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橹!
这句话绝不是虚言,皇帝的权威,臣子不敢反抗,也反抗不得,除非是具有蛟龙命格的枭臣,这样的人面对皇帝,才不会被龙威压制。
环顾四周,群臣不敢对视,皇帝这才点头,对自己的威严感到满意,语气平淡对身旁的老太监开口道,“宣李真人觐见!”
老太监带着笑意,挑衅似的看了老宰相一眼,放开尖锐的嗓子高喊,“陛下有旨,宣上清截教李刃真人觐见!”
随着老太监的声音一波一波穿向殿外,老宰相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中,低着头,额头上青筋绽起,眼中带着痛恨。
做为忠直的宰相,他自然是痛恨皇帝身边的阉宦和误国误民妖道。
将愤怒压下,宰相打定了注意,得会儿妖道进殿,一定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拆穿妖道的真面目。定不让妖道蛊惑皇帝,祸国殃民。
跟宰相抱着相同想法的忠直大臣不在少数,自古皇帝信道,渴求长生不老,而臣子们却是痛恨道教,认为道教妖人蛊惑皇帝耗费民力,用以炼丹炼药,从而导致江山动荡。
皇帝们信道是很自然的事情,连普通人都渴望长生不老,何况皇帝?
这也是道佛不同的地方,道教炼丹,追求长生不老,而佛教却提倡来世,讲求善因善果,相比之下帝王能对佛门有好感才怪。
老太监的声音传到殿外,穿透力极强,大殿内的官员把目光投向了殿门口,都想看看皇帝口中的神仙真人是什么样子。
听到老太监的声音,李刃一撩衣摆,转身进殿。
林噩亦步亦趋跟在李刃身后,始终落后半步,做足了跟班的应有的觉悟。
李刃一进殿,便感受到了许多道不善地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其中有怀疑,也有痛恨。
对于这些目光李刃不予理会,举止自然,大步流星走到皇帝正前方,一拱手开口道,“方外散人李刃,见过陛下!”
在文武百官面前,该给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足,哪怕李刃并没有把皇帝太过放在心上。
林噩也学李刃拱手,有了李刃这位师祖级的人物在侧,他腰身硬了很多,见到皇帝也不下拜了。
“上清截教道人李刃实为得道真仙,有感万民苦难,下凡襄助,朕心甚慰,加封道人李刃为大宋国师,赐太初玄元道君之号,赏赐……”
在皇帝的示意下,老太监拿着黄色的圣旨,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开始朗读。
底下百官动荡,神色各异。一国之师岂是儿戏,就这么册封出去了?
“李刃,还不接旨?”
读完诏书,老太监开口朝李刃喊道。
李刃跨前两步,正准备接过圣旨,不**而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响起,掀起怒海波澜。
“慢着陛下,此事老臣有异议!”
宰相双手持着玉笏,一脸严肃开口打断了李刃接圣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