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房间里的一幕,毫无遮掩的出现在视线中。
对于秦雨霏而言,此时此刻,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门外是天堂,门内是地狱。
不过是一扇门而已,却让她觉得自己像站在了悬崖边上,往前一步是无底的深渊。
往后,还有点未来。
贺兰霆深的确在房间里面。
但不止他一个人在。
还有安娜。
客房虽大,往里面走两步,房间里的所有布置都一览无遗,包括那张床。
贺兰霆深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正在穿衣服。
安娜身上套着一件睡袍,要穿不穿的,几乎露出一整个背部,盈盈一握的腰身,微微侧漏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她正从后面揽着贺兰霆深的肩背,头亲昵的靠在他肩上,红唇蹭着他的脸,像恋人一样,耳鬓厮磨。
床单和床褥都是凌乱的,上面有许多的褶皱,甚至散落着揉成团的纸巾团子。
就连空气都仿佛添了几分粘稠,专属于那种事情之后才会有的气息。
此情此景……
一切都无声的说明了秦雨霏开门之前的状况。
她推开门的那一瞬,安娜跟贺兰霆深一同回头看过来。
见到是她,两人脸色一变,紧接着,安娜惊慌的神色变为隐隐的得意。
她慢条斯理的收拢着睡袍,遮住了自己的好身材,宽大的系带,松松的挽了个结。
而贺兰霆深……
他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从那一瞬间的惊愕,变为慌乱,心虚,不敢面对。
秦雨霏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从他的脸上看见过这么丰富的表情。
“霏霏!你……”
贺兰霆深张口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这样子在秦雨霏看来,就显得更心虚,无疑是从侧面坐实了,他跟安娜刚刚做了什么事。
秦雨霏没有听他解释,她后退了两步,猛的转身,往外走去。
“霏霏!你听我解释!”
贺兰霆深急忙起身跟上,一边快速扣好衬衫扣子。
安娜却在此时趁机添油加醋,“威尔,你不管我了吗?你不能这么丢下我!”
说完,她也起身跟上去。
秦雨霏也不知怎的,听着后面两人的说话声,只觉得刺耳极了。
她整个人都觉得很难受,难受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正当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时,身后忽然有股力道将她拽着转了回去。
秦雨霏知道是贺兰霆深追了上来,本能的反手一甩,嘶吼了一声。
“你别碰我!”
他刚刚才跟安娜做完那种事情,她觉得他脏死了,碰都不想他碰一下。
贺兰霆深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失神,手上竟然松了力道。
而秦雨霏因为用力过猛,本来就重心不稳,加上不小心踩了长裙的裙摆,身子一个趔趄,往后跌去。
恰巧这个时候,她所处的走廊位置,有个放置花瓶的小木架。
秦雨霏往后跌下去时,本能的伸手在空中挥舞,想要攀住能够抓住的东西,却不小心撞倒了那木架子。
上面的花瓶瞬间落在地上,摔得满地都是碎片。
秦雨霏摔在地上,手肘落地,脆弱的皮肤全都印在碎片上,瞬间刺破,鲜血直流。
“霏霏!”
贺兰霆深一声惊呼,想要去拉她,却已经来不及。
秦雨霏就觉得,身子像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臂上一阵刺痛传来,瞬间侵袭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地面的碎片,以及从自己手臂上慢慢渗出的血……
艳红的血液刺痛了她的双眼,痛意蔓延,亦撬开了深锁在脑海当中,某个角落的久远的记忆之门。
那些她原本已经忘却,曾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的回忆,在这一瞬间,竟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夜晚的一幕幕,像电影画面一般,一帧一帧快速的在脑海中闪现。
恍惚之中,秦雨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兰霆深用力将她搂着起身,看着她手臂上刺目的血,慌乱的连说话嗓音都变了调。
“霏霏!”
秦雨霏回过神来,转眼去看他,怔愣无言。
眼前的男人,眼中猩红一片,脸色阴沉可怕,那神情像是要杀人一般。
一如多年以前的那个夜晚。
她怔怔的望着他,哑口无言,心绪飘忽,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贺兰霆深看着她这样子,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霏霏,你别吓我!”
秦雨霏依旧没有回应。
旁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看着秦雨霏手臂上不断汨汨而流的血,安娜吓的花容失色,仿佛是她受了伤一般。
“她流了好多血!”
没有人回应她的叫嚷。
就连佣人都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到了。
贺兰霆深回过神来,揽着秦雨霏的身子,想将她拦腰抱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使不上力。
不是因为刚刚做了什么事,而是因为她心里慌,心里恐惧。
而秦雨霏始终像个木头人一样,毫无反应。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贺兰霆深终于把秦雨霏抱了起来,快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喊着佣人,
“快去叫医生!”
……
一阵兵荒马乱后。
秦雨霏被贺兰霆深带回了卧室,私人医生也匆忙赶来。
20分钟后,医生给秦雨霏处理好了伤口,他硬着头皮给贺兰霆深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就赶紧走人了。
因为贺兰霆深此刻的脸色太吓人,简直就像要吃人的野兽。
而秦雨霏始终一动不动,像傻掉了一般,没任何反应,
就连医生给她清理伤口,把那些碎片从她手臂肉里清除时,她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面无表情。
贺兰霆深看着她这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刚他抱着秦雨霏回来的时候,在房间里面玩耍的小白,吓得脸都白了。
后来被识趣的佣人拉进了小房间里。
此刻,医生离开。
偌大的房间,只剩贺兰霆深和秦雨霏两人。
秦雨霏今天穿着白色的晚礼服,白色裙摆上沾染了许多血迹,鲜红艳丽,像绽开的妖异花朵。
她此刻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两个手臂都缠了绷带,伤口包扎好了。
然而,她的魂魄却像是被勾走了似的。
贺兰霆深鼓足了勇气,才走到她的跟前,半蹲着,几乎跪下。
他仰头望着她的脸,“霏霏,你说句话。”